再次相遇,是在一个被瘟疫笼罩的、死气沉沉的村庄。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王汝贞带着药箱,忙碌地穿梭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间,为病患诊治。他的月白劲装早已沾满了污渍,俊朗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
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角落,他发现了高烧昏迷的司夜。她蜷缩在干草堆上,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那身标志性的黑衣也变得脏破不堪,失去了所有锋芒,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王汝贞愣住了。他认出这就是竹林里那个嚣张的“小魔女”。医者的仁心瞬间压倒了对“逃犯”的追捕之心。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她的状况,确认是感染了时疫。
他将她安置在稍微干净通风的地方,悉心照料。喂药、施针、物理降温……他做得一丝不苟。
司夜在昏沉中醒来,模糊的视线里映入王汝贞专注的脸庞。她先是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短剑,却摸了个空。
“你……”她的声音沙哑虚弱。
“你感染了瘟疫,别乱动。”王汝贞按住她,声音平静,“现在我只是一名医师,在救我的病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送给官府。”
司夜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属于医者的光芒,没有厌恶,没有歧视,只有对生命的尊重。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司夜的病情逐渐好转。她不再抗拒王汝贞的治疗,甚至开始默默地观察他。她看着他如何耐心地安抚哭闹的孩子,如何将自己的食物分给更虚弱的老人,如何不顾被传染的风险为病患清理秽物……
当她能下地走动后,便开始用她自己的方式帮忙。她力气不小,能帮忙搬运重物;她眼神锐利,能及时发现想偷窃药材的地痞并毫不客气地将其赶走;她甚至懂得一些偏方,用采来的古怪草药捣碎,配合王汝贞的方子,缓解了一些病人的痛苦。
“你这方子,哪里学的?”一次,王汝贞忍不住问她。那方子虽然粗野,但确实有效。
司夜正低头捣药,闻言头也不抬:“山里跟一个老猎户学的,他教我怎么对付毒蛇咬伤和瘴气。”她的语气依旧有些硬,但少了之前的敌意。
王汝贞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沾着药渍的手指,忽然觉得,褪去了戾气的她,其实……很好看。
瘟疫结束后,村庄渐渐恢复生机。司夜的伤也基本痊愈。晨曦微露中,她站在庙门口,看着准备离开的王汝贞。
“你……要走了?”王汝贞问道。
司夜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你不杀之恩,还有……救命之恩。”
王汝贞看着她,心中复杂。他最终背过身,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发闷:“你走吧。记住,莫要再滥杀无辜。下次若再相遇……我或许不会再有今日的仁慈。”
司夜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消失在了晨雾之中。这一次,她的脚步,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决绝。
————
第三次相遇,是在一场追杀中。王汝贞因调查一桩秘辛,触及了某些势力的利益,遭人暗算,身中数刀,被逼至一处绝崖边。血染红了他的月白长衫,视线开始模糊。
混战中,他脚下一滑,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坠去!意识涣散前,他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跳了下来!
“王任之——!”
他仿佛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王汝贞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铺着厚厚干草和柔软藤蔓的山洞里,身上伤口被仔细包扎过。洞口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个忙碌的窈窕背影。
是司夜。她的黑衣也有多处破损,脸上带着擦伤,正专注地用瓦罐熬煮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
“你……”王汝贞艰难开口。
司夜猛地回头,看到他醒来,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但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平日的冷淡:“醒了?命真大,掉下来被树杈挂住,没摔死。”她端过一碗温热的药汁,“喝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王汝贞看着她别扭的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依言喝下药,问道:“你怎么会……”
“路过,看你被人追杀,蠢得要死,就跟过来看看热闹。”司夜打断他,语气生硬,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王汝贞没有戳穿。在这与世隔绝的崖底,他们相依为命。他内伤沉重,行动不便,她便负责寻找食物、采摘野果、捕捉鱼虾。她总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但可以果腹的东西,用她自己的方法弄熟。
夜晚,他们围着篝火。王汝贞会教她更系统的医理,辨认草药,讲解经脉穴位。司夜学得很快,而且常常能提出一些让他都感到惊讶的、剑走偏锋的见解,两人时常为了一个药理争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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