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议事厅的雕花窗棂上,发出细碎的敲击声。李仲跪在青石砖上,膝盖早已冻得失去知觉。李震山端坐在主位,手中握着白玉盏,盏中茶汤泛起袅袅热气,却难掩厅内凝滞的气氛。
取银针来。李震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洪钟。一旁侍立的管家立即呈上三支银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李仲看着家主将银针分别刺入丹药,心提到了嗓子眼——若银针变色,不仅丹药会被认定为毒物,他私藏古卷之事也将彻底暴露。
银针却始终保持着银白。李震山将丹药碾碎置于鼻下轻嗅,苍老的眉头微微皱起:药香清冽,毫无杂气,竟比库房中的二阶培元丹还要纯净三分。他忽然将碾碎的丹药撒在地上,一只灰雀不知何时飞入厅内,啄食后竟振翅高飞,羽毛间隐隐有灵光流转。
厅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坐在次位的嫡脉长老李德安猛地站起身,玄色长袍扫落案上茶盏:家主!此子不过是个淬体境未破的废物,怎可能炼制出超越族中丹方的丹药?其中定有蹊跷!
李震山抬手示意他安静,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李仲:李德安所言不差,以你的修为,的确难以驾驭三阴火。说吧,那残卷究竟从何而来?
李仲额头贴地,心中快速盘算。他忽然解下腰间玉佩,正是藏着古卷的那一块:回禀家主,此玉佩是兄长离家前留给我的。三日前玉佩意外开裂,我才发现夹层中的残卷。他刻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哽咽,兄长失踪前常说,若有一日他遭遇不测,要我...要我...
够了。李震山抬手打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伸手取过玉佩,指尖在夹层处摩挲片刻,突然笑道:李德安,你且来看。
李德安冷哼一声,却不得不上前。当他看清玉佩内刻的李家徽记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徽记正是百年前失踪的三长老所有,而三长老,正是专精丹道的绝世天才。
三长老的遗物重现,此乃天意。李震山将玉佩掷还给李仲,从今日起,你便入丹房当值。若能将残卷中的丹道秘术复原,我许你参与族中三年一度的试炼大会。
厅内顿时炸开了锅。试炼大会向来只允许炼气境以上的子弟参加,李仲一个连淬体境都未突破的,竟获得如此殊荣?李德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忽然阴恻恻地开口:家主英明。不过此子毕竟修为浅薄,老身建议派专人,以免误了丹房大事。
李震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依长老所言。王执事,从明日起,你便与李仲一同研习丹道。被点到名的王执事恭敬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正是李德安的心腹。
散会后,李仲刚走出议事厅,便被人拦住去路。正是李昊,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眼中却藏着毒蛇般的阴狠:堂弟好手段,不过别以为进了丹房就能高枕无忧。他凑近压低声音,锁魂窟的事,我可还没忘呢。
李仲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多谢堂兄提醒。倒是堂兄,最近在庶长房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吧?这话正中李昊软肋,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自从搜查李仲失败后,庶长房在族中的威望一落千丈。
丹房设在祖宅西院,重檐飞角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李仲抱着从库房领来的药材,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这里曾是他连靠近都不敢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新来的?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李仲转头,见一位身着淡青罗裙的少女正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一株百年人参,我是丹房的小医女苏月,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她眨了眨眼,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要小心那个王执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还没等李仲回话,王执事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李公子,家主命你即刻炼制三炉培元丹,这是药材。他随手丢来一个麻袋,里面的药材滚落一地,若是炼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仲蹲下身捡起药材,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一块玉简。他心中一动,趁人不注意将玉简收入袖中。回到自己的丹室后,他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探入玉简,一段影像顿时在脑海中浮现——竟是李昊与李德安密会的场景!
那小子绝不可能仅凭残卷就炼成丹药,定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放心,王执事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他敢再用三阴火,定会被当场揭穿...
玉简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李仲握紧了拳头。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早已摸索出了改良版的三阴火,根本不需要依靠古卷中的记载。
夜色渐深,丹房内亮起点点灯火。李仲看着炉中跳动的幽蓝火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既然他们想让自己身败名裂,那他偏要在这丹房之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而那锁魂窟的秘密,兄长的下落,他也从未忘记——这场与命运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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