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书房。
凰煜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脚下名贵的波斯地毯被他踩得仿佛要磨穿。他的脸上再无半分皇子该有的雍容与城府,只剩下一种输光了一切、即将被押上审判台的赌徒才有的疯狂与狰狞。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低声咆哮着,将桌案上那方凝聚着君王期许的御赐砚台狠狠扫落在地,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小校尉被管家领了进来,他低着头,姿态谦卑至极,眼神却在踏入书房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扫过一地狼藉与凰煜布满血丝的双眼。
“卑职,参见二殿下。”
凰煜猛地停下脚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死死盯住他:“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小校尉躬身道:“回殿下,那女帝……陛下她,身边防卫极其森严。就算白日里在养心殿独自批阅奏折,也会传召沈天君在旁议事,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沈天君!又是沈天君!”凰煜咬牙切齿,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就没有她独处的时候吗?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行!”
小校尉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惶恐,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像是在脑海中拼命搜刮着记忆的边角,随后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放出光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
“回二殿下,卑职想起来了!好像……好像还真有一个地方!”
凰煜的眼睛瞬间被点燃,一把抓住小校尉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快说!在哪里!”
小校尉被他抓得生疼,却不敢挣扎,反而因这剧痛更显“真实”,连忙道:“是华清宫!陛下每隔两日都会去华清宫汤池沐浴,为求绝对的私密,她会遣退身边所有人,包括那些贴身宫女!那个时候,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华清宫!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凰煜的脑中轰然炸响!
他眼中的疯狂与狰狞,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骇人听闻的狂喜与浓稠如墨的杀机。
是了!父皇每次进华清宫时也不许任何人跟随。
天助我也!
这真是天助我也!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帝,在沐浴之时,赤身裸体,手无寸铁,心神最是放松……那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吗?
“好!好!好!”凰煜连说三个好字,神经质地松开小校尉,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金子,看也不看就直接塞进他的手里,“你做得很好!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否则,你知道下场!”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卑职回去继续为二殿下打探消息!”小校尉接过沉甸甸的金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惶恐,连连点头哈腰。
“滚吧。”
“是是是……”
小校尉躬着身子,一步步退出了这间充满了阴谋与恶臭的书房。
凰煜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面目扭曲地对门外的管家嘶吼道:“备车!快!去太师府!”
……
小校尉低着头,快步走出了金碧辉煌的二皇子府。府邸的奢华与他即将前往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街角拐了几个弯,如同水滴融入溪流,自然而然地甩掉了可能存在的尾巴后,身形一闪,便钻进了一条漆黑死寂、散发着霉味的小巷。
巷子的阴影里,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早已等候在此。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青铜面具,身形未动,其气息却仿佛深渊,能吞噬周围一切光线。
另一个身着锦衣卫飞鱼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袁笑之。
小校尉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将刚刚在二皇子府的对话,一字不差,甚至连凰煜的语气和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复述了一遍。
“卑职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二殿下,看他的神情,似乎已下定决心,孤注一掷。”
听完禀报,袁笑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这条鱼,果然上钩了。”
袁天罡却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推演着棋局的每一种变化。
片刻后他对袁笑之吩咐道:“城西的黑风武馆,还有那些闻着血腥味凑过来的江湖苍蝇,你亲自去处理。我感知到城西出现了几道不弱的气息,恐怕得你费一番手脚。”
“大人放心,属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袁笑之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另外,替我准备一支商队,”袁天罡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袁笑之意想不到的话,“我要出城几天。”
“什么?”袁笑之猛地抬头,愣住了,“大人,您要出城?这节骨眼上……”
袁天罡的目光穿透面具,仿佛能看穿人心:“凰煜和庞巍最忌惮的便是我。只要我还坐镇京城,他们就不敢把全部的筹码都压上来。所以我必须‘走’,走得越远越好,让他们以为皇城已是他们囊中之物,从而抱着一击必中的决心,把所有的家底全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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