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玉牌碎裂的清响,在充斥着血腥与死亡的大厅内,显得无比刺耳。
那并非简单的碎裂声,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通往九幽地狱的古老禁制!
自那破碎的玉牌中心,一股苍老、腐朽,却又浩瀚如渊海的恐怖气息,轰然井喷!
这股气息,与袁天罡那霸道凌厉、生机勃勃的杀伐之气截然不同,它带着岁月沉淀到极致的腐朽与死寂,仿佛一头沉睡在生命尽头的古老龙龟,寿元将近,却依旧拥有翻江倒海的伟力,此刻被强行从长眠中唤醒,带着滔天的起床气与对唤醒者的怨怒。
整个锦绣画舫都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大厅内,那些碎裂的桌椅、散落的尸骸,竟被这股无形的气压寸寸碾过,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齑粉!
就连船外那片漆黑的秦淮河水,也以画舫为中心,诡异地向外翻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道虚幻的光影,自那碎裂的玉牌中升腾而起,在王涛文面前迅速凝实。
光影散去,露出的并非什么仙风道骨的绝世高人,而是一个身形枯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陈旧儒衫,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干瘦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如老树皮般的褶皱,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可在那灰尘之下,却藏着一片死寂的星空,偶尔闪过的光芒,是星辰燃尽前的最后闪烁。
可就是这样一具仿佛随时都会入土的身体,甫一出现,便让袁天罡那柄饮饱了鲜血的长剑,在距离王涛文咽喉不到三寸的地方,骤然停下!
不是袁天罡想停,而是他面前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成了万年玄铁,那无形的阻力,竟让他那足以斩断乾坤的剑锋,再难寸进!
老者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先是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与化为齑粉的尸骸,又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的王涛文,最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才落在了袁天罡的身上。
“神藏境……”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多少年了……大炎,竟又出了一位新晋的神藏。”
他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下一刻,他枯瘦如柴的右手缓缓抬起,朝着袁天罡的方向,轻轻一挥衣袖。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然而,袁天罡的脸色,在青铜面具之下,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硬接,而是身形一闪,暴退十数丈,回到了沈天君的身边。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并非来自画舫之内,而是来自画舫之外!
只见画舫右侧数十丈外的秦淮河面,仿佛被一颗无形的陨石砸中,猛地炸开一道冲天而起的水柱!水柱高达百丈,遮蔽月光,在最高点轰然散落,化作漫天暴雨与水雾,将整个锦绣画舫都笼罩其中!
一袖之威,竟至于斯!
苏清漪捂着嘴,美眸中满是骇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神藏境!又一个神藏境!而且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这金陵城,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一夜之间,竟接连出现两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陆地神仙!
王涛文见老者现身,原本已经坠入深渊的心,瞬间被狂喜与希望填满。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老者脚下,涕泪横流,声音颤抖。
“老祖宗!您……您终于出关了!”
“不孝子孙王涛文,叩见老祖宗!”
这位执掌江南盐运,跺一跺脚金陵城都要抖三抖的王家家主,此刻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向自己的长辈哭诉。
王家老祖,琅琊王氏真正的定海神针,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王家老祖没有理会王涛文,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始终锁定着袁天罡,以及袁天罡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坐如山,甚至还在悠然品酒的年轻人。
“阁下是何人?”王家老祖沙哑地开口,“为何要对我王家后辈,赶尽杀绝?”
袁天罡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沈天君。
沈天君将杯中最后一滴“醉仙霖”饮尽,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抬起眼皮,看向那不可一世的王家老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老东西,你还没睡醒?”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死寂的大厅中轰然炸响!
王涛文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沈天君将天子令甩在了桌上,看到令牌的王家老祖眯了眯眼。
“放肆!”
王家老祖活了近两百年,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周身那腐朽的气息陡然变得狂暴无比!
“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
“就算你有天子令,老夫也要先擒下你,再问问你家长辈,是如何教你礼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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