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飞扬,新坟矗立。
随着最后一铲土落下,那口华贵的金丝楠木棺,被彻底掩埋。
这场仓促而盛大的葬礼,终于走到了尾声。
然而,浓郁的血腥味,才刚刚开始弥漫。
“逆贼苏辙,罪大恶极,就地格杀!”
明清微冰冷的声音,如淬了毒的冰锥,回荡在死寂的坟地之上。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苏辙,听到这八个字,猩红的眼睛里迸发出最后的疯狂与野性。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挣脱了一名护卫的钳制,脊背如恶狼般弓起,朝着明清微的方向悍然扑去。
“明清微!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要用自己的牙齿,咬断这个颠倒黑白的奸贼的喉咙!
然而,他只冲出两步。
一道雪亮的刀光,带着一丝冷风,快如闪电。
“咔嚓!”
那是利刃切断颈骨的脆响,清晰得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苏辙前冲的身体骤然僵在原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又重重落下,在沾着露水的青草地上滚了两圈。那双圆睁的眼睛里,所有的疯狂与不甘,都迅速被死亡的灰败所取代。无头的腔子里,鲜血如坏掉的喷泉般狂涌而出,染红了他身前那片崭新的黄土。
“咚”的一声,尸身重重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一代忠仆,身首异处。
明清微看着脚下温热的尸体,脸上那份“悲痛”未减分毫,眼底却是一片冰川般的漠然。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抬手用衣袖拂了拂纯白的孝服,仿佛生怕那肮脏的血,溅污了自己。
“大……大老爷……”
几个大房的老仆,看着苏辙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又看看那边已经彻底傻掉的明清军,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明清军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如泥。他没有去看苏辙的尸体,也没有去看明清微那张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他的目光,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座新坟。
那里面埋葬的,不只是他的女儿,还有他自己,还有忠心耿耿的老仆,以及整个大房一脉所有的尊严和未来。
他败了。
彻彻底底,万劫不复。
……
悦来客栈。
窗外阴云密布,狂风渐起,房间里却温暖如春。
炭火无声地燃烧着,安月瑶亲手烹煮的茶,正散发出袅袅的清香。
“侯爷,事情办妥了。”
袁天罡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沈天君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家二房在城外祖坟,当着扬州各家探子的面,拿下了大房总管苏辙。”
“苏辙反抗,被当场格杀,身首异处。”
沈天君端起茶杯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他将温热的茶水送入口中,感受着那股清冽的茶香在舌尖弥漫开来。
“嗯。”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过是风大了些这样的小事。
一旁的安月瑶,秀眉却微微蹙起。
她放下手中的紫砂小壶,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与深思。
“侯爷,这明清微好狠的手段,杀鸡儆猴,同时废掉了大房一臂。但他以为,献上一个家奴的性命,就能将刺杀朝廷命官这等灭门之事揭过?这移花接木的把戏,未免也太小瞧天下人了。”
在她看来,这虽然是一步狠棋,但想用一个“管家”的命来平息冠军侯的雷霆之怒,无异于痴人说梦。
沈天君放下茶杯,终于笑了。
那笑意很淡,却带着一种洞穿棋局的玩味。
“你说的对,但不全对。”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行人,声音平淡。
“这明家的确是在移花接木,但苏辙,死得不冤。”
安月瑶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沈天君没有回头,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一个管家,自然没这么大的能耐。但如果,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一个牵线的呢?刺杀本侯,是大房的明锦珊和她父亲明清军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幽深:“但真正点头,并且提供了‘人匠’单雄这等力量支持的,是那个闭关多年的明家老爷子。”
“而苏辙,就是那个在老爷子、明清军、明锦珊之间,负责穿针引线,执行具体事务的人。他知道所有的秘密。”
安月瑶冰雪聪明,心头剧震,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层层关窍。
“月瑶明白了!”她失声道,“明清微杀他,看似是丢车保帅,实则一箭三雕!其一,苏辙是大房最忠心的臂膀,杀了他,等同于斩断了大老爷的左膀右臂,大房自此再难翻身!”
“其二,他这是在向我们,或者说,向那位明家老爷子表态。”沈天君接过了她的话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不敢直接对大房的明清军动手,那会背上残害手足的骂名,让整个明家分崩离析。所以,他选择杀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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