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玠将萧璟“护送”回营帐的过程,沉默而压抑。沿途遇到的巡逻侍卫皆垂首肃立,无人敢多看一眼,但萧璟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同附骨之疽。萧琰虽已离去,他的眼线却无处不在。
直至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沈玠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他快速扫视帐内,确认并无异常,这才转向萧璟,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殿下,您太冒险了!安阳王其人,深不可测,与他牵扯过深,无异于与虎谋皮!今夜之事,陛下已然起疑,后续定有雷霆手段。”
萧璟靠在案几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冷静。他并未立刻交出金丸,而是直视沈玠:“沈尚书,事已至此,空言无益。告诉本王,这金丸究竟是何物?安阳王所欲何为?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必须知道,沈玠是敌是友,或者说,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利用”。
沈玠面露挣扎,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他沉默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殿下,此物名唤‘锁钥金胆’。”
“锁钥金胆?”萧璟心中一动,这名字直指其用途。
“不错,”沈玠点头,“据传,它与未央宫地下某处关键禁制有关,或许是开启某扇门的‘钥匙’。但具体如何使用,臣亦不知其详。此物乃是前朝秘宝,记载模糊,安阳王不知从何处得知其存在与下落,认定其与揭开……与揭开先靖安王失踪之谜以及陛下……陛下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有关。”
他提到父亲,萧璟的心猛地一抽。果然与此有关!
“至于安阳王,”沈玠语气沉重,“他表面韬光养晦,实则野心勃勃,对陛下当年……继位之事一直心存不满。他寻找此物,绝非为了正义公道,而是想借此扳倒陛下,从中牟利!臣……臣当初被他以探查王爷您父亲真相为由拉拢,但如今看来,他目的不纯,手段激进,臣已心生悔意,只是……已是骑虎难下。”
沈玠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痛苦与无奈。他的话语半真半假,萧璟无法全信,但至少,他确认了金丸的重要性,以及安阳王的核心目标——针对萧琰。
“所以,你劝本王将此物交给你,是打算如何处置?交给安阳王,还是……交给皇兄?”萧璟尖锐地问道。
沈玠苦涩一笑:“交给安阳王,无疑是助纣为虐,恐引发朝局动荡,甚至兵祸。交给陛下……陛下会如何对待知悉此事的殿下与臣?臣不知。臣原先只想暗中查探,搜集证据,再图他法,但安阳王已按捺不住……殿下,如今这‘锁钥金胆’在您手中,福祸难料啊!”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燃烧的声音。萧璟摩挲着袖中的金丸,冰凉的触感让他头脑异常清醒。沈玠的话,将他推到了一个更危险的抉择关口。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喧哗之声,似乎有大队人马靠近。紧接着,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安阳王殿下到——听闻靖王殿下夜间受惊,特来探望!”
萧璟与沈玠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安阳王此刻前来,意欲何为?是得知了金丸落入萧璟手中,前来索要?还是另有所图?
不容他们多想,帐帘已被掀开,安阳王萧璨带着几名捧着礼盒的随从,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仿佛丝毫未察觉帐内凝滞的气氛。
“璟儿没事吧?听闻你昨夜在林间受了风寒,皇叔甚是挂念。”安阳王语气慈爱,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在萧璟和沈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萧璟略显苍白的脸上,“哟,沈尚书也在?真是巧啊。”
沈玠立刻恢复了一贯的温润从容,躬身行礼:“下官参见王爷。下官正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视靖王殿下。”
他巧妙地将自己的 presence 归因于萧琰的命令,撇清了与萧璟私相授受的嫌疑。
安阳王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示意随从将礼盒放下:“一点补品,给璟儿压惊。”他挥退随从,帐内再次只剩下三人。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安阳王不再绕圈子,目光锐利地看向萧璟,语气依旧带着笑,却暗藏锋芒:“璟儿,皇叔也不与你见外了。昨夜林中,似乎有些……不愉快?可曾……拾获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东西干系重大,若在璟儿手中,还需小心保管,早日物归原主才是,免得引火烧身啊。”
他果然是为了金丸而来!而且话语中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
萧璟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一丝后怕:“皇叔说的是什么?昨夜林深露重,侄儿只是心中烦闷走走,不慎迷路,幸得皇兄及时寻到,并未拾获何物。”他将萧琰抬了出来,既是解释,也是警告。
安阳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变得深沉:“是么?那可能是皇叔听错了。”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不过璟儿,你要明白,这世上有些人表面光鲜,内里却未必如此。你年纪小,莫要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沈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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