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拧开瓶盖，乳白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晃荡。
她忽然意识到，重生短短七天，课桌里收到的零食和纸条，竟比前世整个高中时代还多。
“我们天天来问题目，会不会打扰你？”赵心怡捏着酸奶瓶，声音越来越小。
沈昭笔尖一顿，抬头时眼尾弯起温柔的弧度：“不会。”
相反，她享受这种互动。
每讲一遍知识点，那些遗忘的公式就多一分熟悉。
最近深夜的台灯总是亮到凌晨，高一到高二的课本在书桌上堆成小小的堡垒。
赵心怡突然凑近：“沈学神，你最近好像……”
她比划着，“整个人在发光！当然以前也……”
钢笔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沈昭轻笑：“我明白。”
晨光穿过她指缝，在草稿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些熬夜补回的物理公式、偷偷练习的舞蹈动作、渐渐增加的社交对话。
没有人知道，这份光芒是她用二十七岁的灵魂，一点一点为自己点亮的。
沈昭原本正埋头计算某道大题，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喧哗。
她并没有在意。
下一秒，一道阴影落在她的习题集上。
抬头时，林耀正俯身撑在她的课桌边，那双闻名全校的桃花眼含着笑意，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出浅金色的光晕——
就是这双眼睛，曾让她误以为是救赎的星光。
“这周日有空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七班瞬间寂静。
沈昭看见他领口松开的扣子，闻到那缕熟悉的柑橘香水味，忽然想起上周舞蹈室外，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安慰另一个女生。
“没空。”
钢笔“咔嗒”一声合上，清脆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林耀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清晰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探究目光，那些视线如有实质般黏在他的脊背上。
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低头解题的少女身上。
“……你有什么安排吗？”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沈昭困惑地抬起脸，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睫毛上跳跃。
她的眼睛明亮得惊人，却找不到一丝他期待的情绪波动。
那股熟悉的焦躁感再次翻涌而上。
林耀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嘴角勾起一个精心计算过的弧度。
他太清楚这个角度最能展现自己的优势。
果然，周围立刻响起几道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周日——”
“抱歉。”
沈昭突然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油到我了。”
林耀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少女合上习题册，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是说，你的言行举止，让我觉得油腻。”
其实沈昭不确定“油腻”这个词在2015年是否已经流行。
但从林耀瞬间崩裂的表情，以及周围此起彼伏的憋笑声来看，这个来自未来的网络用语显然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2015年或许还没有“油王”这个说法，但此刻所有人都心领神会。
林耀站在原地，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教室里先是死寂了一秒，随后像炸开了锅。
“卧槽！”靠窗的男生猛地拍桌，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沈昭居然把林耀怼了？！”
“天啊天啊！”
几个女生激动地互相掐胳膊，其中一个压低声音尖叫。
“我早就想说了，他每次对女生笑的时候都像在拍偶像剧——还是那种十年前的！”
后排的体委直接笑到捶桌：“救命，‘油到我了’是什么绝世暴击！沈昭牛逼！”
有人偷偷摸出手机，在班级小群里疯狂刷屏：
【震惊！高岭之花手撕校草！】
【录下来了吗录下来了吗？】
【林耀刚才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林耀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这个习惯性的耍帅动作此刻显得尤为可笑。
“我……”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从来都是女生红着脸躲开他的视线，第一次有人用看地沟油的眼神看他。
耳尖烧得发烫，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校园男神的人设正在“咔嚓咔嚓”地碎裂。
沈昭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笔，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别烦我”的冷感。
直到林耀踉跄着转身，她才慢悠悠补了句：“下次别用发胶了，熏人。”
教室里又是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耀同班的几个男生正好经过，见状立刻围上来：
“耀哥，翻车了？”有人憋着笑撞他肩膀。
“滚。”
林耀一把推开，却听见七班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模仿声：“同学，你油到我了——”
转角处，周砚单手插兜靠在墙边，指间转着的篮球突然“啪”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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