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戒指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
“所以,大皇子的死,很可能与柳家有关?”
“是。”
沈如晦点头,
“卷宗上说,大皇子死前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症状与‘杏仁’中毒一模一样,只是皇后让人验了那碟杏仁酥,说‘无毒’。”
“无毒,未必是真的无毒。”
萧珣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柳家擅长用‘相生相克’的法子制毒,比如杏仁配着甘草吃是补品,配着‘苦情花’,便是穿肠的毒药。”
沈如晦心头一震。苦情花是她药圃里就有的,性苦寒,单独服用只会让人腹泻,可若与杏仁同服……她忽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一句话:
“毒者,藏于日常,杀人于无形,最是防不胜防。”
“看来,柳家欠沈家的,不止一条命。”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的戒指硌得掌心生疼。
萧珣看着她眼中的锋芒,忽然觉得这株在冷宫里挣扎长大的韧草,终于要展露出最锋利的尖刺。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动作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笔一笔,慢慢算。”
院外传来马车的声响,陈管家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王爷,王妃,安远侯夫人带着几位诰命夫人来了,说是……想拜访王妃,讨教打理内宅的法子。”
安远侯是皇后的亲弟弟,他夫人带着诰命夫人来“讨教”,分明是来试探虚实。
沈如晦与萧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让她们进来吧。”
沈如晦理了理衣襟,戒指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正好,让她们看看,我这个冷宫出身的王妃,是怎么打理靖王府的。”
萧珣低笑一声,替她扶正发间的玉簪:
“我陪你。”
他没再装咳嗽,也没刻意佝偻着背,就那样挺直了脊背站在她身边,竟让人忘了他是那个传闻中的“活死人”。
安远侯夫人带着几位诰命夫人进来时,正见沈如晦站在药圃边,萧珣替她拂去肩上的落雪,动作亲昵自然。几位夫人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谁不知道靖王夫妇向来不和,可眼前这场景,分明是琴瑟和鸣的模样。
“见过靖王殿下,见过王妃娘娘。”
安远侯夫人率先行礼,目光落在沈如晦身上的素色披风上,带着几分轻蔑,
“早就听说王妃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姐妹特来请教,也好回去学学,免得被下人糊弄。”
她话音刚落,就见阿梨端着茶盘进来,茶盏是普通的白瓷,茶叶却是今年的新茶,汤色清亮,香气袭人。
“夫人说笑了。”
沈如晦请她们坐下,声音平静无波,
“打理内宅哪有什么诀窍,不过是‘赏罚分明’四个字。就像这茶,采买的老张办事尽心,我便赏了他半匹绸缎;库房的李嬷嬷私藏了几两银子,我便罚她去扫三个月的茅房。”
她语气平淡,却让几位夫人脸色微变。谁都知道李嬷嬷是柳如烟的陪房,沈如晦罚她,无疑是在敲打柳家余党。
安远侯夫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王妃倒是心狠,不怕下人记恨?”
“若怕记恨,便做不好主母。”
沈如晦迎上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就像安远侯打理军务,难道会因为怕士兵记恨,就不军法处置逃兵吗?”
这话堵得安远侯夫人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萧珣看着沈如晦从容应对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的王妃,说的话,便是本王的意思。谁若不服,大可来问本王。”
几位夫人吓得连忙起身行礼,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她们终于明白,这位冷宫出身的靖王妃,不仅得了王爷的宠信,更有执掌王府的雷霆手段。
送走几位夫人,西跨院终于安静下来。沈如晦站在药圃边,看着阳光下的还魂草,忽然觉得这株草像极了自己——被踩折过,被雪埋过,却总能在绝境里,冒出新的嫩芽。
“在想什么?”
萧珣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朵刚摘的红梅,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在想,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沈如晦接过梅花,指尖触到冰凉的花瓣,
“扳倒柳家,查清沈家冤案,还有……”她抬眼,与他目光相对,
“对付皇后。”
萧珣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怀抱并不宽厚,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药味与檀香缠绕在一起,像一张温暖的网。
“这条路,我陪你走。”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认真,
“无论有多难。”
沈如晦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与传闻中那个“随时会断气”的活死人判若两人。她忽然想起影卫卷宗里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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