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却没看她,目光如网般罩住在场众人:
“册封宴上,苏小姐故意泼洒正妃礼服,已是对王府不敬。今日在坤宁宫,又借着皇后的势哭闹不休,逼王妃道歉——”
他忽然提高声音,震得梁上的宫灯轻轻摇晃:
“真当我萧珣病重,靖王府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声怒喝里没有半分病气,反倒带着北境沙场的杀伐之气,不少曾随他出征的老将,顿时露出惊惧之色——这才是那个当年在狼居胥山以三千骑兵破敌的靖王!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没想到萧珣竟会为了沈如晦,当众撕破“病弱”的伪装。
萧珣将沈如晦护在身后,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只有两人能懂的力道捏了捏——别怕,有我。
沈如晦望着他宽厚的背影,鼻尖忽然一酸。她在冷宫见惯了人走茶凉,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对抗整个后宫的压力,愿意将她护得如此周全。
“今日我把话放这儿。”
萧珣的声音冰冷刺骨,
“沈如晦是我明媒正娶的靖王妃,是我萧珣要用命护着的人。”
“今后谁再敢对她无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儿、柳如烟,最后落在皇后脸上,
“便是与我萧珣为敌。”
“与我为敌的下场,”
他微微一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柳成就是例子。”
提到柳成,在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谁都知道柳成昨日已被打入天牢,罪名是“通敌叛国”,背后隐约就有靖王府的影子。
苏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砖:
“臣……臣教女无方,求王爷恕罪!”
苏婉儿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哭闹,只顾着发抖。
皇后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强笑道:
“靖王说笑了,婉儿年纪小不懂事,沈妃也别往心里去。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
萧珣冷哼一声,
“若皇后觉得是误会,那不如让宗人府来评评理,看看故意冒犯正妃,该当何罪!”
宗人府是专管皇室宗亲与勋贵家事的地方,一旦介入,苏家定然脱不了干系。皇后哪里敢应,只能讪讪地打圆场:
“不必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到宗人府去。”
沈如晦看着萧珣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方才那句“用命护着”,不是戏言。她悄悄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转而扶住他的胳膊,指尖在他袖中快速写了个“撤”字——再闹下去,怕是要引起皇帝的猜忌。
萧珣会意,顺势咳嗽起来,身体微微晃了晃:
“咳咳……看来我这身子,实在撑不住了,先行告退。”
皇后巴不得他走,连忙道:
“快送王爷回府歇息,沈妃也一并去吧。”
走出坤宁宫时,雨已经停了。
沈如晦扶着萧珣上了马车,刚放下车帘,他便脱力般靠在她肩头,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样?”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参汤,喂他喝下。
他喝了几口,才缓过气来,哑着嗓子笑:
“吓到了?”
“你才该被吓到。”
沈如晦替他擦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
“就不怕皇帝起疑?”
“疑就疑吧。”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总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沈如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那些步步惊心的权谋,都有了意义。
“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
“柳如烟今日在皇后耳边说的,怕是沁雪别院的事。”
“嗯。”
萧珣点头,
“她想让皇后查到密道,毁了我们最后的退路。”
沈如晦心中一紧:
“那密道……”
“放心。”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早已让人在密道口设了机关,除非有我的令牌,否则谁进去都是死路一条。”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影卫忽然策马追来,隔着车帘低声道:
“王爷,苏宏被皇后留下了,像是在说北境粮草的事。”
萧珣眸色一沉。北境粮草案是柳成通敌的关键证据,苏宏此刻掺和进来,怕是想替柳成翻案。
“看来,”
萧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冷了下来,
“皇后是铁了心要保柳家。”
沈如晦握住他的手,指尖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那我们就把证据摆到皇帝面前,看她怎么保。”
萧珣低头,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药香:
“好,我们一起。”
马车渐行渐远,将坤宁宫的喧嚣抛在身后。谁都没注意,宫墙的阴影里,李德全正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转身走进雨幕,袖中藏着一封密信,上面只有四个字:
“虎已出笼。”
这场发生在皇后宫中的对峙,像投入湖面的巨石,不仅搅乱了后宫的平静,更让朝堂各方势力重新掂量起靖王府的分量。
而沈如晦与萧珣,这对看似脆弱的同盟,在风雨飘摇中,正愈发紧密地站在一起,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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