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晦点头:
“好。从今日起,青黛便是我安插在底层的第一个眼线。”
阿檀犹豫道:
“可她……可靠吗?”
“人心最是难测,但孝心难得。”沈如晦望向寒池,“她若连母亲都可舍,又岂会忠于我?我信她,因她有软肋——而有软肋之人,才最易掌控。”
夜深,缀霞宫。
沈如晦独坐灯下,手中摩挲着“梅花印”,印底“沈氏如懿”四字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萧珣披氅而入,眉梢沾雪,眸光深邃。
他见她沉思,轻声道:
“今日之举,可是为布眼线?”
沈如晦抬眸:
“你都知道了?”
“影卫禀报,说你亲赴寒池,救一洗衣宫女。”萧珣走近,握住她的手,“你变了。”
“不是变。”她轻叹,“是明白——权谋不止于高位之争,更在蝼蚁之隙。一个宫女,若能知尚衣局何时换季备衣,御膳房何时进贡鲜果,碎玉轩何时收发密信……其用,胜过千军。”
萧珣凝视她,眸中闪过惊艳:
“沈如晦,你当真……令人心折。”
沈如晦抬眸,见他眼中柔光流转,心头微动。
她低声道:
“你从前,可曾想过娶我,只为联姻?”
萧珣一怔,随即轻笑:
“起初,是。沈家已灭,你居冷宫,皇帝赐婚于我,说‘靖王体弱,娶一冷宫女,正相配’。那时,我只当你是个可怜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可你嫁入王府后,步步为营,冷眼观局,不动声色间,已将皇后逼死。你不是可怜人,你是——蛰伏的猛虎。”
沈如晦垂眸:
“那你……怕吗?”
“怕。”萧珣握住她的手,“怕你有一天,不再需要我。”
沈如晦抬眸,直视他:
“我需要你。不是因你是靖王,而是因你懂我。在这宫中,能与我并肩而立者,唯有你。”
萧珣眸光一颤,终是将她拥入怀中。
他声音低哑:
“如晦,等这一切结束,我们离开皇宫,去江南,看十里梅林,听一夜春雨,可好?”
沈如晦靠在他肩头,轻声道:
“好。但在这之前——我要让那些害我母家之人,尽数伏诛。”
次日,青黛入缀霞宫当值。
她换上新制宫装,面色红润,眼中有了光。
沈如晦召见她,赐茶:
“你母病情如何?”
青黛跪地叩首:
“回娘娘,昨夜服药后,咳血止了,今晨已能坐起喝粥。大夫说,若连服七日,便可痊愈。奴婢……奴婢无以为报,唯有一死以酬!”
沈如晦扶起她:
“不必死。我只要你——活着,且忠心。”
她递过一卷名册:
“这是碎玉轩近三月的洒扫记录,你拿去记熟。若有异常,如某日某时有人进出频繁,某物丢失或新增,皆需报我。”
青黛双手接过,郑重道:
“奴婢谨记。”
沈如晦又道:
“你原在洗衣局,可知各宫衣物更换规律?”
“回娘娘,各宫衣物三日一换,冬日五日。龙袍凤帔每月初一、十五清洗,由寒池专司。”
“可有例外?”
青黛思索片刻:
“有。皇后在时,德妃宫中衣物常于夜间加洗,且多为贴身寝衣,香料浓烈……奴婢曾听老宫人说,那是‘迷情香’的痕迹。”
沈如晦眸光一冷:
“果真如此。”
她再问:
“林氏宫中如何?”
“林氏节俭,衣物更换极少,但……但每月初七,必有一黑衣嬷嬷送来一锦盒,由她亲启,随后焚毁。”
沈如晦眼神骤亮:
“初七?黑衣嬷嬷?”
“是。那嬷嬷面生,非宫中编制,进出皆由西角门,有令牌。”
沈如晦冷笑:
“西角门……那是北狄使节出入之处。林氏,果然还未死心。”
她对阿檀道:
“传影卫,查那黑衣嬷嬷身份,盯死西角门出入记录。”
阿檀领命而去。
青黛见状,低声道:
“娘娘,奴婢还知一事——碎玉轩地窖,原为储冰之所,但皇后在时,常于深夜开启,有宫人抬箱进出,箱上……有北狄文字。”
沈如晦眸光如刀:
“地窖?抬箱?”
“是。奴婢曾因送洗锦衾路过,见箱角露出一角布料,绣着狼头图腾,奴婢认得,那是北狄皇族徽记。”
沈如晦缓缓起身,望向窗外:
“原来如此。皇后虽死,北狄之患未除。林氏、地窖、黑衣嬷嬷……一张网,仍在暗中织就。”
她转身,对青黛道:
“你做得很好。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做洒扫,专司记录各宫异常,若有新发现,直接报我。”
青黛叩首:
“奴婢誓死效忠!”
靖王府。
萧珣与沈如晦对坐,烛火摇曳。
他听完禀报,眸光冷冽:
“林氏竟敢私通北狄,还敢用西角门?她不知那是死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