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吹过断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光影中缓缓走出。
她一出现,三名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也跟着现身,分别站在三个方向,手指轻轻结印,掌心浮现出淡淡的粉色光纹。阵法刚成型,空气中就飘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春天夜里初开的桃花,却又带着一丝冷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跪在废墟里,铠甲碎了一地,左臂软软地垂着,肋骨像被刀割一样疼。嘴里咬着半颗逆息丸,不敢咽下去,也不敢吐出来。地底的噬金鼠王正静静趴着,只等我一声令下。
可我不敢轻举妄动。
柳如烟站在断墙上,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目光落在血手丹王身上,声音清冷:“你用活人炼傀儡丹,拿魂魄当药引,已经触犯了合欢宗三大禁律。”
血手丹王冷笑一声,脸上溃烂的伤口还在流黑血:“你们合欢宗不也是靠情蛊控制人?装什么清高?”
“情蛊由心生,是自愿的人自己选择被束缚。”她抬起手,指尖泛出一点猩红,“我们从不夺人神志,更不会毁人根基。而你——把修士当药材,拿凡人试毒,连孩子都不放过。南疆毒窟底下埋的那些尸骨,是你欠下的命债。”
他瞳孔猛地一缩。
我的心也狠狠震了一下。
南疆毒窟……那地方我去过。为了取钟乳石,在地下岩洞深处,确实看到过几十具干枯的尸体,钉在石壁上,皮肉发黑,表情扭曲。当时我以为是古早宗门留下的遗骸,没想到……竟是他炼丹时害死的人?
“你竟敢提那个地方?”血手丹王声音低沉,周身翻涌的血云更加狂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用来接近陈玄的一颗棋子罢了!”
柳如烟嘴角微微扬起,可那笑比冰还冷:“棋子?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活着离开万毒魔宫?”
话音未落,她忽然咬破指尖,鲜血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直奔血手丹王的左臂而去。那血丝像有生命一般缠绕上去,瞬间渗进皮肤,化作一条细小的红色藤蔓,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血手丹王闷哼一声,头顶凝聚的血掌顿时晃动,边缘裂开几道口子,血气四散。
情蛊,生效了。
我立刻察觉到机会来了。
右手悄悄将嘴里的逆息丸压回舌根,暂时封住气息。同时神识探入洞天钟,轻轻一点——噬金鼠群已经在地下布好阵型,只差最后指令。
但我不能急。
柳如烟这一击虽然重创了对方,但她自己也微微晃了下身子,指尖发白,明显承受着反噬。她不是来救我的,她是来清算旧账的。
“你早就打算背叛我?”血手丹王盯着她,眼中怒火翻腾。
“不是现在才想。”她冷冷地说,“是从你逼我服下‘忘情散’那一刻起。你说只要我能拿到洞天钟的秘密,就放我自由。可你真正想要的,是把我炼成第九具傀儡丹的母体,对不对?”
他没有否认。
反而笑了:“既然知道了,还敢回来送死?”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抬手一挥,三名女修同时催动阵法,粉色光纹交织成网,笼罩整片废墟。血手丹王想后退,却发现脚下土地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动作变得迟缓。
我抓住这个空隙,慢慢撑起身体,单膝跪地,借着碎石遮掩,悄悄摸向腰间的另一枚毒丹——“断脉散”。这玩意专破护体灵光,曾在黑市换过三条命。
血手丹王察觉到我的动作,猛然转头:“陈玄!你以为她真是来救你的?她不过是想借你之手除掉我,然后独占洞天钟的秘密!”
我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他左臂上那条仍在蠕动的情蛊藤蔓。
如果她说的是假话,情蛊根本不会发动。这种源自合欢宗的秘术,必须建立在真实情感之上才能生效。她恨他,是真的。
“我不是要你的秘密。”柳如烟忽然转向我,目光穿透烟尘,“我是来还债的。”
我愣住了。
“你三年前给过我一颗清醒丹。”她的声音轻了些,“那是我三十年来第一次,能看清自己的心。”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她在南疆边境的黑市找到我,眼神恍惚,问我有没有能让人心静下来的药。我给了她一枚加了凝神草的安神丹,随口叫它“清醒”。
没想到,真的让她清醒了过来。
“你本可以逃。”我说。
“逃了,我还是傀儡。”她摇头,“只有亲手斩断锁链,才算真正活过来。”
血手丹王暴怒,双手猛地一扯,硬生生将情蛊藤蔓从手臂上撕了下来。鲜血喷溅,他脸色阴沉如铁:“好啊,两个叛徒,今天一起给我陪葬!”
他双掌合十,残余的血气疯狂汇聚,头顶的血云再次凝聚,比之前更浓更厚。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地面开始龟裂,碎石都漂浮到了半空。
我知道,下一击他会拼尽全力。
我也不能再等。
正准备弹出毒丹,柳如烟却抢先一步跃下断墙,挡在我面前。她双袖一展,掌心升起两团粉焰,迎风暴涨,化作两只燃烧的蝴蝶,直扑血手丹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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