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过废墟,带着灰烬的味道。血魔只剩一半的身体还在微微抽动,那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天上的月亮,好像要把它看穿。
我靠在一根断掉的柱子上,手插进泥土里,掌心全是湿热的血。胸口疼得厉害,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小刀在里面刮。嘴里一股铁锈味,喉咙干得发疼,连咽口水都觉得费劲。
鼠王咬在血魔的心脏上,其他噬金鼠围成一圈趴着,一动不动。它们也快撑不住了,几只老鼠背上的光都暗了,毛也焦了,爪子还在轻轻抖。
不能再等了。
我闭上眼,心里对钟说:“再压十息……如果没人来帮忙,我就点燃心火,毁了你。”
话刚说完,一道银光从远处飞来,“啪”地一声炸开,落地变成一个人影。
她穿着青色裙子,上面都是灰尘,发带断了,一缕黑发贴在额头。她落地时晃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目光扫过四周——血魔倒在地上、林岳昏迷、阿箬跪着扶哥哥、我靠着柱子快要倒下。
她没说话,抬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铜链,用手指一划,血滴在链子上。
铜链瞬间碎开,飞到空中。她快速结出手印,嘴里念着咒语,声音很轻,却让人不敢打扰。
空中出现一面蓝色的古镜,镜背上雕着一条盘着的冰龙,寒气从镜子里冒出来,转眼间地面结了一层薄冰,连落下的毒雨都在半空冻住,碎成雪花飘落。
程雪衣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正好打在镜子中心。
“玄冰镇邪,万魄归封!”
一道蓝光照下来,把血魔整个裹住。
眨眼间,血魔左边身子被厚厚的冰封住,连那颗跳动的黑色心脏也被冻住了。黑光疯狂闪动,发出难听的尖叫。他想吼,可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在冰里不停抽搐,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骨头。
我看着冰里的血魔,低声问:“能撑多久?”
程雪衣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嘴角流出血丝。“十二息。”她喘着气,“这宝贝伤元气……最多十二息。”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
药袋里只剩最后一个格子。我伸手进去,摸到最后一点赤金沙——这是三年前我去南荒换来的宝贝,专门对付阴火和魔气,遇到冷就会烧起来,在冰上画出封印纹路。
我一把抓出来,撒向冰面。
沙子刚碰到冰,突然燃起金色的小火苗,不烫,反而和寒气混在一起,在冰上爬出弯弯曲曲的红色线条。那些线像活的一样,绕着冰里面的魔核转圈,形成内外夹击。
冰没裂,火也没灭,反而变成一种奇怪的寒焰锁链,把魔核牢牢捆住。
血魔的身体猛地一挺,眼里闪过一丝害怕。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冰冻,而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我靠着柱子,慢慢吐出一口气。
还差一步。
只要在这十二秒内,让这些火纹完全刻进魔核,就能永远封住它。就算以后冰化了、火烧完了,那道纹也会留在上面,再也去不掉。
程雪衣半跪在地上,双手还举着法印,手指都在抖。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明显撑不了多久。
“你不该用它的。”我说。
她没看我,声音很小:“我知道规矩。家族重宝不能乱用,用了要发心魔誓,折寿十年。”
她顿了顿,嘴角勉强笑了笑:“但现在顾不上了。”
我没接话。
有些事,做了就回不了头。她今天为我破例,等于违抗家规。以后要是有人追究,她就是程家的罪人。
可她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刚刚好。
冰里的黑光越来越暗,火纹已经钻进去一大半。再有两三秒,封印就成了。
就在这时,血魔忽然睁大眼睛。
不是愤怒,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疯疯癫癫的笑容。
他喉咙里咕噜咕噜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诅咒。
接着,那只被冰封的手指,居然动了一下!
指甲缝里钻出一根细细的黑线,像头发丝那么细,散发着腐烂的味道,顺着冰面慢慢爬,直奔那面蓝镜子而去。
我心里一紧。
这是魔毒留下的残渣,当年他偷偷侵入洞天钟时埋下的,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噬金鼠吃掉了,但还有漏网之鱼。现在趁着最后一点波动,竟想反过来控制法宝!
“小心!”我低声喊。
程雪衣立刻反应过来,猛催灵力,镜子寒光暴涨,想把黑线冻住。
可那黑线滑得像蛇,在冰上飞快爬行,一下子缠上了镜子边缘。
镜背上的冰龙图案轻轻颤了一下,仿佛认出了什么。
程雪衣脸色大变,一口血喷在镜面上。
“它……认主?”她声音发抖。
我心头一震。
这镜子是程家祖传的宝物,只有血脉加誓言才能掌控。要是这黑线真能污染镜子,甚至反过来攻击她本人,她不仅会失去控制权,灵魂还会被魔毒侵蚀!
来不及多想,我猛地扯开衣服,露出左耳上的青铜小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