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块南疆地图玉简,手指停在毒瘴森林的位置很久。
火光照在铜环上,一闪而过。洞天钟里,金树的根还缠着那片巫灵玉碎片,轻轻抖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我没再去看那段记忆,刚才看到的画面已经够清楚了——血手丹王不是逃跑,他是要回去。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当年被天火烧毁的祭坛旧址。
阿箬坐在药堂门口,低头整理药篓。她手腕上的毒藤护腕安安静静,没有收紧。但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外面风越来越大。
我正要把玉简收进袖子,突然感觉到宅子外的法阵有动静。不是攻击,也不是试探,是有什么东西直接穿过了禁制,像水渗进沙子里,悄无声息。
我马上闭眼,神识进入洞天钟。
噬金鼠在钟里乱窜,十几双眼睛一起看向东南角。它们闻到了污染源——一条黑线顺着地脉快速爬来,带着腐臭味,速度很快。
“有人进来了。”我说。
阿箬抬头,手已经放在药篓上。
我没动,只是轻轻转了下铜环,让洞天钟的灵气悄悄调整。院子里的毒雾阵是我亲手布的,普通人踏进一步就会烂皮烂肉。但现在,我不急着动手。
黑影出现在院门口。
是个死士,全身包在黑袍里,脸上戴着灰白面具,看不出年纪。他走路僵硬,但很坚决,直直走向毒雾阵。不躲,也不用法术防护,好像根本不怕死。
这不对劲。
我控制阵眼,把入口处的毒雾加浓三成。死士脚步一顿,接着反而冲得更快。
毒雾翻滚,他的身体开始冒烟,皮肤变黑脱落,可他还在往前走。走到阵中心时,他突然停下,双手猛地撕开胸口。
不是炸符,也不是引爆法宝。
他的皮肉像纸一样裂开,从身体里喷出无数黑色小虫,比头发丝还细,密密麻麻像下雨一样散开,扑向药田和阵基。
我瞳孔一缩。
这些虫不怕毒雾,还能在里面乱跑。它们经过的地方,灵草立刻枯死,汁液发脓,连石板都被咬出一个个小洞。更可怕的是,有几只虫调头朝我站的窗台飞来——它们好像能闻到铜环的气息。
“拦住它们!”我喊。
阿箬反应很快,手腕一甩,毒藤护腕变成几条长藤扫过去,卷住一批虫子。可那些虫立刻啃咬藤条,发出“沙沙”声,藤条很快变薄、断裂。
“寒髓露!”我叫道。
她马上从药篓拿出一个小玉瓶扔给我。我接住,蘸了一点,在空中画了个倒五芒星。这是药王谷的封蛊印,要用血激活。
阿箬咬破手指,滴出血。
血光落下的瞬间,虫群里响起尖叫声,十几只大虫当场炸开,黑浆四溅。剩下的虫动作变慢,停了下来。
我趁机把三粒清瘴丹扔进阵眼,药力扩散,形成一层青色气墙,挡住剩下的虫子。
“这些虫……不是天生的。”阿箬喘着气,脸色有点白,“它们体内有灵力流动,像是被人用丹药强行拼出来的。”
我点头。
这不是普通毒虫,是炼过的活兵器。死士的身体是容器,虫是弹药,一旦启动就收不回来。这种手段,只有懂丹药又不在乎人命的人才做得出来。
血手丹王。
他在南疆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蹲下,用玉片拨开死士的残骸。尸体几乎被虫吃光了,只剩骨架和一点内脏。但在肚子里,我发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骨片,上面刻着残缺的巫文。
刚想用神识查看,洞天钟突然猛震,铜环发烫,像是在警告我别碰。
我收回手。
硬看会中招,这种骨片不只是记录信息,更像是“记忆烙印”,一碰就把痛苦或诅咒灌进脑子。
我把骨片塞进袖子,走进议事厅。
阿箬跟进来,靠在门边,呼吸还没稳。她手腕上的毒藤护腕已缩回原样,但边缘有几个小缺口,像是被咬过。
“你去药堂休息。”我说,“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她没说话,点点头走了。
我关上门,从怀里取出骨片,小心放进洞天钟边的灵池。池底是凝血树的根须和养液,能慢慢吸收外来物的灵力残留。钟里时间快三倍,外面三天,里面就是九天,足够让树根解析这块骨片的秘密。
做完这些,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山。
死士能穿过外围法阵,说明对方知道了避开关卡的办法。这只是第一波。如果血手丹王真像我想的那样,把抓来的人炼成了“人虫宿体”,那以后类似的袭击还会出现,可能在别的城,也可能在丹道盟的核心据点。
他不是来杀我的。
他是来散毒的。
让恐惧像虫子一样钻进每个人的脑子,让人不敢信同伴,不敢碰药田,不敢吃来历不明的丹药。只要人心乱了,他的傀儡丹就有市场。
我摸了摸左耳的铜环。
钟里安静下来,金树叶微微晃动,像是回应我。静默之约还在,我不能说出它的存在,也不能公开用它的力量。但我可以布局,可以等,可以在暗处一步步拆他的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