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落了满地,思怡正坐在飘窗上数药片,白色的、圆形的、带着刻痕的,像一粒粒沉默的星辰落到她手中
这是思怡在林宅的第九年,林应从身后圈住她的腰时,她正在把最后一片药扔进掌心。
“又在数?”
他没怪她的意思,
只是把下巴抵在她发顶,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
指尖轻轻抽走了她手里的药板,
“医生说不能空腹吃。”
思怡转过头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毛衣,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却总有着淡淡的青黑
这位外界不可一世的天才,却总愿为她俯身,愿为她停泊驻岸…
不只是因为那表面哥哥的责任,更是由于那浸入骨髓的知已爱人间的惺惺相惜
”等你回来一起吃”
思怡又伸手去够药板,却被林应握住手腕按在了膝头。
林应的掌心总是比思怡热,指腹还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他轻轻摩挲着她腕骨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十二岁那年,他妈妈出事后,她发着高烧从床上滚下来不小心撞的。
“张沐刚才打电话,说他下周回来。”林应环着她先开了口
张沐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铁的很,
见她没反应,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声音平铺直叙了些
“我们还去吃原来那家火锅怎么样。”
思怡只是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身旁的书桌上。
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她还看不懂的公式,旁边压着一张照片--是他们十三岁那年在林家后院拍的,
林应穿着白色T恤,她也仍略显青涩,张沐正挤在他们中间做鬼脸,院子里的海棠也开得正盛。
那时干妈还在,会笑着喊他们回去
“三个小皮猴子呀,别闹了,回来吃饭了”,干妈总那样温柔
还会在冬天把烤红薯塞进她们手里,笑吟吟摸摸他们的头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像是一场没有预兆的冰雹,砸碎了所有温热的东西…
那天的救护车轰鸣声,林应身上的干妈的血,仍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
林应的手指忽然收紧,
思怡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盯着照片发了太久的呆。
“又在想以前的事?”
他的声音沉了些,另一只手遮住思怡的眼睛,
“不要想了”
“没什么。”
思怡掰开了他的手,抬头同他对视
林应眼底翻涌的情绪,是她还看不懂的复杂,像深不见底的湖要把人溺毙了
思怡收回视线,往后又靠了些,使林应能更紧环住她
“只是觉得,过了好久啊…”
林应沉默着握紧了她,反复摩挲着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敢回复,可他不能任她陷进去
林应略起身把她放在了书桌上圈紧,俯身便去吻她。
这个吻很轻,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冽,伴着小心的安抚意味。
他总是这样,在她快要坠进情绪的漩涡时,用这种方式把她拉回来。
“别想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
“有我在呢”
…
八岁之后,她是寄居在林家的小影子。
干妈把她接回来时,她还穿着不合身还沾着污渍的裙子,那已经是两年前的新衣服了,
思怡手里还攥着半块干妈给的快要融化的奶糖。干妈蹲下来牵她的手,掌心像暖炉般暖着她的心,
“思怡呀,我们以后住这里好不好,他们不要干妈要,我们和应应一起长大,长成大姑娘,健康的大姑娘…”
林应那时还是个很孤僻的小孩,总是一个人坐在书房看书,总是一个人呆着,
思怡闯进去拿他的画笔,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不说话。
他就像是世间的风,没人能猜透他靠近他,靠近他半寸的人便只会落得满身刺骨寒意一身伤
他也是不喜欢她这个突然闯入他领域的人的,至少是她所这样觉得的,
但她就是想靠近这个哥哥″,或是为着讨好,或是感激,或许根本没有缘由,也没人真正能为林应解答
是因着她那句林应就是很好啊
还是干妈要我们多多照顾对方
亦或是你就是我哥哥,不是亲的也是,反正我认了″
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而自己又是何时开始注意这个妹妹″的呢,他也不知道…
直至一次,有人又围着嘲笑思怡是没人要的野孩子的时候,
林应冲出来把人推倒,扭打着将人倒在泥地里,小小的身子挡在她面前,声音发颤却很凶:
“她是我妹妹!”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护着她,像只炸毛的小兽般
她很开心,她有哥哥了,有人护着她了
而林应是从不屑做这种事的,对别人多个眼神都觉得多余,但看到思怡那一身伤和那惹人忍不住怜爱的模样,他觉得烦,烦的他不能不管了
…
干妈走的那天,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清晨的雾。
干妈是癌晚期,治不好还受了许多罪,走的也并不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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