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认知像温水一样漫过心口,熨帖得让人想落泪。
后半夜我醒了。
林应的手臂还牢牢圈着我,呼吸均匀,大概睡得很沉。我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挣出来,动作轻得像猫,生怕惊扰了他的梦。睡袋的拉链发出轻微的“刺啦”声,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刚撩开帐篷门帘,一股清冽的寒气就扑面而来,带着雪特有的干净气息,瞬间驱散了残留的睡意。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是林应的,带着他的味道——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外走,每一步都陷下去一个深深的脚印,发出“咯吱”的轻响。
张沐他们搭的折叠椅就放在帐篷不远处,椅面上落了层薄薄的雪。我坐下时,雪沫子透过布料渗进来,带来一点冰凉的触感,却不觉得冷。
抬头就是星空。
比刚才在帐篷里看到的要辽阔得多,璀璨得多。无数颗星星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密得像撒了把碎钻,连银河都清晰可见,像一条发光的绸带,从天际的一头绵延到另一头。风很静,只有偶尔掠过的雪粒摩擦着空气,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伸出手,五指张开,透过指缝去看那些星星。它们好像离得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摘到;又好像离得很远,远得能装下所有的过往。
小时候总觉得,星星是死去的人变的。那时候干妈刚走,我夜里总偷偷爬起来看星星,觉得最亮的那颗一定是她,在天上看着我和林应。后来被那些黑暗吞噬,就再也没心思抬头了。
可现在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颗星星。
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不再被过去的泥沼拖拽,就只是安安静静地悬在天上,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自由,明亮,再也不用害怕熄灭。
指尖的凉意突然被一片温热包裹。
我猛地回神,转头就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林应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套,头发上落了点雪,像撒了把盐。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几乎要把我冻僵的手指焐化。
“怎么不多穿点?”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眉头微微蹙着,显然是在心疼我。
没等我说话,他就弯下腰,一把将我抱起来,坐在了我刚才坐的椅子上,让我稳稳地落在他腿上。他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尽,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我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旁边还有个椅子呢。”我故意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腰,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他低低地笑,手臂收得更紧了,几乎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不要。”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滚烫的温度,“就要抱着。”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我的唇角。这吻很轻,像雪花落在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却又像羽毛搔过心尖,让人忍不住战栗。
我正想回吻他,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额头抵着我的,眼神里的玩笑褪去,只剩下沉甸甸的认真。
“思怡,”他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愧疚,“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我还欠你一个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揪。
“对不起,我没早些发觉你藏了那么多事。”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对不起,我当年忙着布局,忙着想给你一个安全的未来,却忽略了你正在经历的地狱。”
“对不起,我差点也变成了那个伤害你的人——如果我没有发现那些事,如果我让你再独自撑下去,我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扛了那么久,疼了那么久……”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眼眶红得像要滴血。那些深埋在他心底的愧疚,像决堤的洪水,终于在此刻汹涌而出。
我伸出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
“林应,”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原谅你。”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那双盛满了痛苦和恐慌的眼睛看着我,像个即将失去珍宝的孩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突然笑了,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这吻很轻,带着雪的清冽和星的温柔。我松开捂住他嘴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辗转轻啄,直到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急切地加深了这个吻。
“所以,”我在他唇齿间轻声说,气息交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用你余生来补好不好?”
“我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你,这样你就必须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哄我,疼我,爱我……”
“林应,我爱你,很爱很爱。”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浑身一震。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我死死按在他怀里,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我拆骨入腹,又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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