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真大。
苏瑶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单薄的囚衣早已被血渍浸透,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她冻得青紫的脸颊,同时也刮进了她那早就被伤透了的心。
苏瑶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一天,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比起自己身上的伤痛,她更痛昔日豪华的丞相府正被大火侵蚀。她仿佛在火光中看见娘亲和爹爹如同往日一样叫自己吃饭,祖母也在一旁疼爱的看着自己,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幻像罢了。此刻的丞相府只有厮杀声与哭喊声,还交织着梁柱坍塌的巨响声。
“爹爹……娘亲……祖母……”她干裂的嘴唇喃喃着,每个字都带着血沫。昨日还对她温言细语的亲人,转眼间就成了刀下亡魂。满门抄斩,多么残酷的四个字,却真真切切地落在了她的家族身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她面前,锦衣华服,笑靥如花。
“姐姐,你看,这雪景配上这火光,是不是很美?”苏柔娇柔的声音响起,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锦裙,衬得肌肤胜雪,可那双看向苏瑶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恶毒与得意。
这个她从小疼爱的庶妹,这个总是对她甜甜笑着、一口一个“姐姐”的妹妹,此刻却像淬了毒的蛇,吐着信子,欣赏着她的痛苦。
“为什么……”苏瑶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柔,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我们苏家待你不薄,我更是处处维护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柔轻笑一声,蹲下身,用绣帕掩着嘴,凑到苏瑶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待我不薄?姐姐,你太天真了。你生来就是嫡女,身份尊贵,爹娘疼你,祖母宠你,就连太子殿下,原本也该是你的良人。可我呢?我只能做个仰人鼻息的庶女,看着你拥有一切!凭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凭什么你就能高高在上?我告诉你,我早就恨透了你这副天真愚蠢的样子!你以为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吗?他爱的,从来都只有苏家的权势!如今苏家倒了,你这朵娇贵的嫡女花,不也成了泥地里的烂草吗?”
太子……萧允……
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瑶的心上。那个曾对她许下山盟海誓,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那个在她面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太子,竟然也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
是了,她想起来了。是她,傻兮兮地将父亲在朝堂上的谋划告诉了萧允;是她,轻信了苏柔的挑拨,误会了忠心耿耿的管家;是她,在祖母病重时,被苏柔误导,喂错了药,让祖母的病情加重;也是她,被他们联手设计,污蔑与侍卫有染,失了清白,让父亲彻底对她失望,从而失去了庇护家族的最后一道屏障……
桩桩件件,都是她亲手种下的恶果!
她真是蠢啊!蠢得无可救药!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错把豺狼当亲人!
“哈哈哈……”苏瑶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癫狂,眼泪却汹涌而出,“我真是瞎了眼!苏柔,萧允,你们好狠的心!我苏瑶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姐姐,你可真是天真。”苏柔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蔑,“都死到临头了,还说这些狠话有什么用?安心去吧,你的太子妃之位,我会替你坐的。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刚出生的小侄子,也跟着你爹娘一起去了呢,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你——!”苏瑶目眦欲裂,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白雪,像一朵开得极致惨烈的红梅。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撕碎苏柔那张虚伪的脸,可沉重的镣铐将她死死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扭动着,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这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太子萧允。他看到雪地里狼狈不堪的苏瑶,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
“太子殿下,”苏柔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扑到萧允怀里,“姐姐她……她好像疯了。”
萧允搂住苏柔,冷冷地看向苏瑶:“苏瑶,念在你我曾经的情分上,本太子赐你个体面,自行了断吧。”
情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苏瑶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心中的恨意如同燎原的烈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字字泣血地诅咒道:“萧允!苏柔!我苏瑶在此立誓,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你们今日加诸于我和苏家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奉还!我要你们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她的声音穿透风雪,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回荡在空旷的宫墙之上。
萧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冷哼一声,挥手道:“给她个痛快!”
刽子手高高举起了长刀,冰冷的刀锋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寒芒。
苏瑶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瞬间在脸上冻结成冰。无尽的黑暗吞噬而来,她仿佛看到了爹娘和祖母慈爱的面容,看到了家族昔日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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