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姐姐她到底是……”
德妃泪眼迷蒙地望了她一眼,紧咬下唇,半天才挤出一句:“孝昭皇后是被我活活气死的。”
“不可能!”
贵妃如遭雷击,扑上去揪住德妃衣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那碗奶茶呢?那碗奶茶又怎么说!”
“当时御膳房茶房确实呈上了一碗奶茶,可主子当时正在气头上,端起那只银碗就朝奴才狠狠砸来,奶茶泼了奴才满身都是。待奴才再抬头时主子已经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那……那碗奶茶到底有没有关系?”
贵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德妃缓缓摇头:“皇贵妃许是真的动了手脚。但主子当时确实一口未喝。贵妃若是不信,大可寻些昔日伺候主子的旧人问问便知。”
贵妃缓缓松开了攥着德妃衣襟的手,静默了良久,方低低道:
“我早已知晓,也问过旁人,她们也是这般说辞。只是我不愿相信。”
她神色恍惚,宛若失了归处的孤魂,脸上似喜还悲,似怨似惘。
“我查到的奶茶、秋福,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令窈轻叹一声带着悲悯道:
“那只能说,皇贵妃确实做了不妥当的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万幸孝昭皇后终究是没有喝。”
贵妃双眸骤然一亮,一把抓住玄烨的袍角,仰头看着他:
“主子爷!求您主持公道!”
她抬手指向皇贵妃。
“现有确凿证据,证明佟佳氏确在奶茶中做了手脚。主子爷统御四海,赏罚分明,断不能在此事上厚此薄彼,有失公允啊!”
皇贵妃默默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着玄烨的处罚。
玄烨目光扫过跪了满地的妃嫔,沉吟片刻,眼底最后一丝犹疑终被帝王的决断所取代。
他正欲开口,却见跪在下方的皇贵妃身子猛地一晃,竟如秋风中的落叶,软软朝着地上栽去。
(3)
“有孕了?”
满屋子的人皆瞠目结舌,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玄烨。
玄烨默然转头看向重重帷幔后的皇贵妃,眼底的乌青像一抹挥之不去的浓重乌云,衬得那苍白的脸越发的煞白骇人。单薄的如同一抹影子,深陷在锦被之中,仿佛不胜罗衣之重。
他沉吟不语,搭在膝上的手反复揉攥着那石青色袍子,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将挺括的衣料揉出一片狼狈的褶皱。
令窈挽住他的胳膊,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玄烨长叹一声,终是嘱咐侍棠:
“好生伺候着。无事便不必外出走动了,眼下以安养身子为重。”
这话等于将她软禁在宫里。
贵妃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甘,含着怒气的眸光直直盯着床榻上的皇贵妃。
玄烨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她,语气冷淡:
“来人,送贵妃回宫。”
贵妃还欲再说什么,抱香狠狠扯了扯她的衣袖,贵妃的话咽回肚子,垂首称是。
抱香连忙将她搀扶起来,行礼告退。
太医神色迟疑,悄悄抬眼窥探玄烨的脸色。
玄烨负手立于殿中,目光投向门外。秋阳澄澈,流金般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漾开一池波光粼粼。他语气幽深,听不出情绪:
“开方子吧。”
太医忙不迭应了声“嗻”,抬手拭了拭额角的细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着望蟾悄步退至偏殿斟酌安胎方剂。
玄烨回头看了一眼令窈,柔声道:
“前朝尚有政务待处,让梁九功先送你回宫可好?”
令窈展颐一笑,撑着椅子缓缓起身:
“有翠归和兰茵陪着呢,主子爷放心去便是。”
玄烨眉宇间的疲惫在望向她时已如春风过境,化作一抹平和笑意,听她如此说,也不强求。只温声道:
“路上慢些,不必着急。景仁宫与昭仁殿相距不远,全当散心。”
令窈颔首应道:“我知道了,主子爷且宽心。”
玄烨侧首,目光淡淡掠过静立一旁的德妃,未再多言,举步朝殿外走去。
德妃见众人皆已离去,便朝令窈含笑点头,携着采苹往外走去。
令窈和德妃一前一后出了景仁门。
德妃在宫门前驻足,闲闲整理着衣袖袍角,姿态从容,似在等候什么人。
令窈会意走了过去。
“德姐姐这额上的伤,回去定要用熟鸡蛋滚一滚才好,莫要留了疤痕。”
德妃抬手摸了摸额间红肿,释然笑了笑:
“一副皮囊罢了,终有衰老那日,何必介怀。”
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之事,还得多谢妹妹为我筹谋,如不是妹妹指点,我至今还困在这些旧情之中,哪里谈得上将这些难以启齿的伤痕为我所用呢。”
她说着,郑重其事地向令窈敛衽一礼。
令窈忙伸手扶住:
“德姐姐万莫如此。雕虫小技能为姐姐略尽绵力已是幸事。此番既能解姐姐心结,又顺带为主子爷分忧,更是妹妹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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