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的血色,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目而粘稠。负隅顽抗的叛军被北疆铁骑与皇宫禁卫联手绞杀,尸横遍地,哀嚎渐息。侥幸未死的,也早已丢弃兵器,跪地乞降,被如狼似虎的兵士们捆绑拘押。
靖王被石磊亲手擒获,他华丽的王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金冠歪斜,脸上混杂着血污、尘土与彻底的灰败。他如同失了魂般被两名魁梧的军士反剪双臂押解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亲王,此刻沦为了狼狈的阶下囚。当他被押解着经过那些浴血奋战、眼神冰冷的北疆将士时,甚至不敢抬头。
一场蓄谋已久、来势汹汹的宫变,在不到两个时辰内,便被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碾碎。
皇宫内,劫后余生的官员们惊魂未定,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审视与猜疑。皇帝的寝宫外戒备比平日森严了数倍不止。
而此刻,真正决定帝国未来走向的地方,却在裴府。
裴砚依旧靠在榻上,剧毒初祛又逢此大变,他的脸色比之前更显苍白疲惫,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清明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秦绾坐在离他不远的圈椅上,神色平静,只是偶尔端起茶杯的手指,透露出她并非表面那般全然放松。
府内核心人员,石磊、林风、韩冲、侯小乙、影,以及几位在关键时刻坚定站在裴砚一方的朝中重臣,皆肃立堂下。
“启禀大人、小姐,”石磊率先汇报,声音带着厮杀后的沙哑,“靖王及其府中核心党羽已全部成擒,无一漏网。参与叛乱的京郊大营副将、巡防营统领等首要分子,或当场格杀,或已被控制。其名下所有产业、庄园已被查封,相关账册、密信正在清点。”
林风补充道:“根据初步审讯和查获的证据,靖王与白莲社勾结甚深,此次宫变,亦有白莲社余孽在暗中煽动、提供部分支持。那位‘林姑娘’虽未直接现身,但多处线索指向她。”
韩冲则禀报了北疆铁骑入城后的布防情况,以及京畿各处要害的接管进度,确保不会再发生任何骚乱。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吏部尚书周谨(与江南那位同名,此为朝中重臣),颤巍巍地上前一步,躬身道:“首辅大人洪福齐天,秦小姐力挽狂澜,此乃社稷之幸!靖王谋逆,罪证确凿,当按律严惩,以儆效尤!只是……朝中经此动荡,人心惶惶,诸多职位空缺,政务恐有停滞之忧……”
裴砚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后落在秦绾身上,带着询问之意。
秦绾会意,放下茶盏,声音清晰而冷静:“靖王谋逆,罪在不赦,其党羽按律论处,首恶明正典刑,以安天下人心。此为其一。”
“其二,朝局动荡,正需稳定。可请陛下下旨,言明靖王之罪,嘉奖平叛有功之臣,安抚无辜受惊官员。空缺职位,当优先擢升此次平叛中立场坚定、能力出众者,亦可开恩科,选拔新进,补充新鲜血液。”
“其三,”她顿了顿,目光微冷,“白莲社余孽,尤其是那位‘林姑娘’,乃帝国心腹大患。须以此为契机,在全国范围内加大清剿力度,深挖其潜伏势力,切断其财路与人脉。四海船行这条线,绝不能断!”
“其四,北疆战事未平,蛮族虽暂退,但隐患犹在。首辅大人身体仍需静养,北疆军务需得力之人统筹,韩冲将军此次平叛有功,熟悉北疆情况,或可暂代主帅之职,稳定军心。”
她条分缕析,将混乱的局势瞬间理清,给出了清晰的处理方向,既顾及了朝堂稳定,又不忘外部威胁,更在人事安排上,巧妙地将裴砚的嫡系(如韩冲)推上关键位置。
堂下众人,包括那几位老臣,闻言皆是一震,看向秦绾的目光中,敬畏之色更浓。此女不仅能在危难中救裴砚于水火,更能在这尘埃未定之际,迅速拿出如此周全的善后与进取之策,其眼界与手段,已远超寻常谋士,直指宰辅之才!
裴砚静静听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他微微颔首,声音虽弱,却带着定鼎之力:“便依秦小姐所言。周尚书,劳你即刻草拟相关章程,呈报陛下。”
“老臣遵命!”周谨连忙躬身。
裴砚又看向韩冲:“韩冲,北疆,便暂时交给你了。”
“末将定不负大人、小姐重托!”韩冲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各项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这台庞大的国家机器,在经历短暂的混乱后,开始围绕着新的核心,更高效地运转起来。
数日后,皇帝下旨,昭告天下:
靖王李泓(靖王名)大逆不道,勾结妖人,谋逆作乱,罪证确凿,废为庶人,赐自尽。其党羽按律严惩,家产抄没。
嘉奖首辅裴砚忠贞体国,虽身中剧毒仍心系社稷(隐去了秦绾寻药的关键作用,此为政治默契)。褒奖秦绾协理朝务,于平叛中有定策之功。擢升韩冲为镇北将军,暂代北疆军事。其余有功人员,各有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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