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京城,济世堂早已闭门歇业,唯有后院胡大夫的书房还亮着一盏孤灯。胡大夫坐在书案后,对着一本泛黄的医书怔怔出神,眉头紧锁,满是忧色。平郡王府的步步紧逼,以及近日来隐约察觉到的、来自另一方的窥探,都让他如坐针毡。他怀中紧紧揣着一个以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小布包,那是他守护了数十年的秘密,也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
胡大夫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将布包塞入怀中,厉声喝道:“谁?!”
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侯小乙带着两名精干手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却在此刻显得格外令人心悸的笑容。
“胡大夫,深夜叨扰,还望见谅。”侯小乙拱了拱手,语气客气,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胡大夫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书案下的一个暗格,那里藏着一柄防身的短刃。
“大夫不必紧张。”侯小乙目光扫过他下意识护住胸口的手,以及那微微鼓起的形状,心中已然有数,“我们只为求一物,乃是一个陈年旧布包,想必就在大夫怀中。此物于大夫是催命符,于我们,却是救命的良药。还望大夫行个方便。”
胡大夫瞳孔骤缩,声音发颤:“什么布包?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不离开,老夫就要喊人了!”
“喊人?”侯小乙轻轻一笑,那笑容却冰冷无比,“大夫觉得,是平郡王府的人来得快,还是我们送大夫上路快?亦或是……大夫想让当年端慧皇贵妃产子秘辛,以及陈嬷嬷私下托付婴孩之事,明日便传遍京城?”
“你……你怎么知道?!”胡大夫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对方连陈嬷嬷都知道,显然已掌握了核心机密。
“我们不仅知道,还知道那布包里,除了婴孩的襁褓碎片,恐怕还有能证明其身份的信物,比如……一块刻有特殊纹样的玉佩?”侯小乙步步紧逼,语气不容置疑,“大夫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将此物交给平郡王,不过是助纣为虐,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而交给我们,或可平息祸端,保住大夫一家老小平安。”
胡大夫冷汗涔涔而下,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看看侯小乙冰冷的目光,又想想平郡王府的威胁,再想到那个被自己保守了一生的、足以诛灭九族的秘密,内心挣扎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啼叫,那是预先约定的信号——平郡王府的人正在靠近!
侯小乙眼神一厉,不再犹豫,打了个手势。身后一名手下如鬼魅般上前,手法精准地制住了胡大夫,另一人则迅速从其怀中取出了那个油布包。
“你们……你们不能拿走!平郡王不会放过我的!”胡大夫绝望地低吼。
“大夫放心。”侯小乙接过布包,迅速检查了一下,里面果然有一块质地上乘、刻着火焰莲花与隐晦“琛”字(瑞王名讳)的玉佩,以及一片早已褪色、但材质非凡的丝绸襁褓碎片。他将其小心收好,冷然道,“今夜之后,京城不会再有平郡王府找你的麻烦。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胡大夫,带着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几名平郡王府的护卫闯入了济世堂,却只看到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胡大夫,以及被翻得一片狼藉的书房。
消息很快传回平郡王府。
“废物!一群废物!”平郡王李玦气得砸碎了手中的茶盏,脸色铁青,“竟然被人抢先一步!查!给本王查!到底是谁干的?!”
他心中又惊又怒,眼看大事将成,最关键的信物却被人截胡!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裴府静室内,秦绾将那块玉佩和襁褓碎片放在裴砚面前。
“果然如此。”裴砚拿起那枚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眼中寒光闪烁,“龙凤胎,女为李玥,男……想必就是平郡王要找的人。有了此物,便能坐实其身份。”
“平郡王计划受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秦绾道,“他可能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或者……去找他背后的主使者求援。”
裴砚微微颔首,因久病而清减许多的面容上,显出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让他跳。他动得越急,破绽便越多。墨羽那边,可有消息?”
“有。”秦绾神色凝重了几分,“根据墨羽最新查到的线索,与平郡王往来最密、且在宗室中影响力最大的,是成王李琝。他是先帝的堂弟,辈分高,封地富庶,门下宾客众多,当年与瑞王也颇有交情。瑞王案后,他虽未受直接牵连,但其门下不少官员被清洗,势力大损。更重要的是,我们查到,成王府近半年来的资金流向极为异常,有巨额不明资金流入,其来源……似乎与江南某些盐枭和海上走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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