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三字,如同无形的警钟,在裴砚与秦绾心头长鸣。翌日,天色未明,墨羽挑选的几名机警暗卫便已改头换面,持着伪造的文书,以新选抄书吏的身份,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文渊阁。
文渊阁内,书香墨海,静谧庄严。高大的书架林立,典籍浩如烟海。暗卫们分散开来,借着整理、誊抄之名,目光如炬,仔细排查着每一处可能藏匿的角落——书架顶端的空隙、地板的松动、墙壁的夹层,甚至通风的气窗,皆不放过。
养心殿偏殿内,秦绾虽在处理政务,心神却系在文渊阁那边。裴砚亦未安歇,靠坐榻上,面前摊着文渊阁的构造图,指尖在上缓缓移动,推算着最可能隐匿之处。
“文渊阁地下,可有密室或暗道?”秦绾处理完一份奏报,抬头问道。
裴砚颔首:“前朝曾建有冰窖及藏珍密室数处,本朝立国后多数封存,图纸亦不全。若真藏人于此,地下比地上更为可能。”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直至午后,一名扮作吏员的暗卫借着送呈“抄录样本”的机会,带回了一条关键消息。
“郡主,大人,”那暗卫压低声音,“我们在整理丙字库房最里间的一批前朝杂记时,发现靠墙的几个书架有近期被移动过的痕迹,地板灰尘分布不均。挪开书架后,发现其后墙壁有一处砖石接缝异常新颖,敲击之声空响,其后应是空腔!只是那机关极为隐蔽,尚未找到开启之法,不敢贸然强攻,恐惊动可能藏于其内之人,亦或触发自毁装置。”
空腔!机关!
秦绾与裴砚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锐芒。文渊阁内果然有猫腻!
“确定里面有人?”秦绾追问。
“不确定。但我们在那附近,闻到了极淡的……奶腥气,以及一种治疗小儿咳喘的药材味。”暗卫答道。
奶腥气!小儿用药!
几乎可以确定,那失踪的男婴,极有可能就藏在那密室之中!
“看守住那里,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秦绾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下令,“继续寻找开启机关的方法,注意是否有特定书籍、摆件,或是每日固定时间出入的人员可能触发机关。”
“是!”
暗卫领命退下。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起来,仿佛拉满的弓弦。找到了!历经千辛万苦,那个牵动无数人心绪、关乎社稷安稳的孩子,终于露出了踪迹!
“对方将人藏在文渊阁,确实胆大包天,却也心思缜密。”裴砚眸光冷冽,“此地往来虽杂,但皆是文人官吏,谁会想到帝国最重要的藏书之地,竟成了藏匿逆犯之所?且此地靠近内阁值房与宫禁,一旦事发,他们或可趁乱行事,或可借搜查之名反向栽赃。”
“我们必须一击即中,绝不能给他们反应或转移的机会。”秦绾握紧了拳,眼神决然。
然而,如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确定机关并安全进入,成了最大的难题。强攻风险太大,若对方狗急跳墙,伤了孩子,或者启动自毁,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两人凝神苦思之际,殿外传来通传,称内务府总管求见,请示关于下月宫中冬祭典礼的一应筹备事宜。
冬祭……典礼……秦绾正欲挥手让其去寻礼部,裴砚却忽然抬手制止。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看向秦绾:“冬祭大典,需动用宫中大量仪仗、礼器,尤其是存放于文渊阁旁‘典制库’的那些前朝古礼器,按制需提前三日取出,擦拭检修。”
秦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典制库与发现异常的丙字库房相距不远!借检修礼器、人员频繁往来之机,正好可以掩护他们的人进一步查探,甚至……设法开启机关!
“传内务府总管。”裴砚对殿外道。
计划悄然改变。内务府总管奉命,以准备冬祭为名,加大了对典制库及周边库房的整理清点力度,大量工匠、杂役被调派过去。墨羽手下几名精通机关的好手,也混入其中,借着搬运、擦拭礼器的机会,密切留意着丙字库房附近的动静,寻找着那隐秘机关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对慈宁宫旧址的夜探也在同步进行,只是那里荒废已久,并未发现异常。
两日后,混在工匠中的暗卫终于发现了端倪——丙字库房外廊下,悬挂着一盏看似寻常、实则内嵌机括的铜制宫灯。每日申时三刻,会有专人来为其添油,而那添油之人转动灯座某个特定方位的动作,似乎与墙壁之后的机簧有着微妙的联系!
“申时三刻……”秦绾看着滴漏,此刻已是申时初,“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如铁。裴砚已起身,换上便于行动的深色常服,虽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秦绾亦是一身利落装扮,佩剑在侧。
“我同你一起去。”裴砚看向秦绾,语气不容置疑。
“你的伤……”秦绾担忧。
“无妨,大局为重。”裴砚打断她,“况且,我不放心你独自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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