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清欢小筑的烟囱就冒出了袅袅青烟,阿黄蹲在灶门口,尾巴把地上的碎柴扫得哗啦响,鼻尖直往灶膛里凑。春桃揣着个油布钱袋,正对着铜镜把头发挽成个利落的髻,嘴里还碎碎念:“城西的老藕得赶早买,去晚了那节头粗、藕孔匀的都被抢光了。”
“当心别被卖藕的王老汉坑了,他专哄小姑娘。” 苏清欢正往灶里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发亮,“上次春桃你买的藕,里面藏了三条藕虫。”
春桃脸一红,抓起门后的竹篮就往外冲:“这次我定要掐着藕节看!阿黄别跟来,添乱!” 阿黄 “汪” 了一声,还是颠颠儿跟在她脚后跟,尾巴摇得能扇起地上的浮尘。
刚出院门,就撞见沈砚之背着个布包站在巷口,一身月白长衫沾了点露水,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沈大人倒比鸡起得还早。” 春桃挑眉笑,“莫不是惦记着昨天的蟹粉汤包?”
沈砚之耳尖微热,把油纸包递过去:“路过早点摊买的糖油饼,给你们垫垫肚子。我先去城北买精面粉,回头在城南老地方汇合。” 他昨天劈柴劈得手腕发酸,今早握笔都有些不稳,却还是记挂着面粉的事 —— 毕竟清欢小筑的蟹粉汤包,皮要薄得透光,全靠好面粉撑着。
春桃接过糖油饼就往城西跑,阿黄在她和沈砚之之间犹豫了两下,终究还是追着春桃的影子去了。苏清欢锁好铺子门,拎着青铜小鼎的布囊走出来,见沈砚之正盯着糖油饼发愣,忍不住笑:“御史大人也爱吃这个?”
“被贬到市井时,天天盼着街口张记的糖油饼。” 沈砚之咬了一口,酥皮掉了满地,“那时觉得,比御膳房的点心还香。” 他说着往巷外走,脚步轻快了些,“城南‘欢味斋’旧址在棉花巷,陈婆的布铺就是当年的铺子改的,她跟苏三夫人熟。”
两人刚拐进早市,就被叫卖声裹了个严实。卖糖葫芦的老汉举着串儿吆喝,山楂上的糖衣闪着光;磨剪子的匠人叮叮当当地敲着铁块;还有卖新鲜菱角的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沈砚之顺手买了串糖葫芦递给苏清欢:“尝尝,比你现代的好吃?”
苏清欢咬了一颗,酸甜汁儿在嘴里爆开,眼睛亮了:“比超市的新鲜多了!” 话音刚落,就见个穿短打的汉子扛着两捆青菜跑过,差点撞翻她手里的糖葫芦。沈砚之眼疾手快扶住她,皱眉对那汉子喊:“慢着点,撞着人了!”
汉子回头赔笑:“对不住对不住!清欢姑娘的铺子等着用青菜呢,耽误不得!” 说罢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苏清欢望着他的背影笑:“这是王伯介绍的菜农,送菜比兔子还快。”
棉花巷藏在早市深处,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尽头的布铺挂着 “陈记布庄” 的幌子,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正坐在门口纳鞋底,正是陈婆。“陈婆,打听个事。” 苏清欢上前拱手,“您知道当年的‘欢味斋’吗?”
陈婆抬眼打量她,突然放下针线,抓住她的手腕:“你…… 你是苏三夫人的闺女?这眉眼跟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眼眶发红,往铺子里喊,“老头子,快出来!苏三夫人的闺女来了!”
铺子里钻出来个驼背老汉,手里还拿着把剪刀,闻言也凑过来:“真是?当年苏三夫人的‘欢味斋’,那馄饨能让瞎子闻着味儿找来!我还记得她做的桂花糯米藕,甜得能粘住牙!”
苏清欢心里一暖,把带来的栗子糕递过去:“这是我做的,您尝尝。” 陈婆咬了一口,眼泪掉了下来:“就是这个味儿!当年她教我做栗子糕,说蒸栗子得用山泉水,压泥得用铜勺,不然出不来这粉糯劲儿。”
“后来‘欢味斋’怎么关了?” 沈砚之适时开口。陈婆叹了口气:“那年宫里招御厨,点名要苏三夫人去。她临走前把铺子盘给了帮厨李大叔,说等回来还开‘欢味斋’,结果再也没回来……” 她往城西方向指了指,“李大叔现在在西巷开了家‘老李厨馆’,你们找他问问,他知道的比我多。”
正说着,沈砚之的随身小厮气喘吁吁跑过来:“大人!城北面粉铺不对劲!王掌柜给的面粉掺了麸皮,还潮乎乎的!”
沈砚之眉头一拧:“带我去看看。” 苏清欢也跟了过去,心里暗忖 —— 柳玉茹果然没歇着,这是想在食材上动手脚。
城北的 “福兴面粉铺” 里,王掌柜正对着账本搓手,见沈砚之进来,脸瞬间白了。“王掌柜,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精面粉’?” 沈砚之抓起一把面粉,指缝里漏下不少粗颗粒,“这能磨墨吧?比我案头的砚台还粗。”
王掌柜咽了口唾沫:“这…… 这是新到的货,还没筛……”
“柳家管家昨天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给清欢小筑送坏面粉?” 沈砚之声音冷了些,手按在腰间的御史腰牌上 —— 虽没亮出来,那股子威严却让王掌柜腿肚子发软。
“五…… 五两!” 王掌柜 “噗通” 跪下,“是柳小姐让我干的!她说要是搞黄了清欢小筑,再赏我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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