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外城的巷口就飘起了淡淡的白雾,春桃揣着袖子往 “清欢小筑” 跑,远远就见老槐树下的竹匾排得整整齐齐,王伯正蹲在地上给新晒的芥菜翻个儿,霜气沾得他眉毛都白了。
“王伯您咋起这么早!” 春桃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伸手就要抢竹匾里的木耙,“小姐说今儿让我来翻冬菜,您快歇着去。”
王伯把她的手拍开,眼瞅着竹匾里的芥菜叶片上挂着细密的露珠,笑得皱纹都挤成了花:“这冬菜金贵着呢,头遍晨露得亲手翻,不然甜香出不来 —— 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别把菜叶碰破了。” 正说着,苏清欢拎着食盒走来,怀里的青铜小鼎贴着衣襟,隔着粗布衣裳都能觉出点暖意。
“王伯先吃口热的。” 苏清欢把食盒递过去,里面是刚烙的葱油饼,还裹着两张腌萝卜,“春桃去把灶上的米汤盛出来,凉透了就不好喝了。”
春桃刚应着要走,就见巷口来了个熟悉的身影,藏青官袍在白雾里格外扎眼,沈砚之手里拎着个大木盒,走路却比往常慢了些,脚下的靴子沾了不少泥点子。
“沈大人这是从泥地里爬过来的?” 春桃叉着腰笑出声,“昨儿切豆腐碎成渣,今儿是来学翻冬菜的?”
沈砚之耳尖一红,把木盒往石桌上一放,硬邦邦道:“光禄寺的人说,晒菜的竹匾要竹篾细的才透气,特意让人挑了几个送来。”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是六个新编的竹匾,竹篾光溜溜的,边缘还包了铜角,比王伯家的旧匾精致十倍。
王伯凑过来摸了摸:“我的娘,这匾比我当年娶媳妇的聘礼还讲究!沈大人,您这是把光禄寺的库房搬来了?”
沈砚之咳嗽两声正要辩解,就见苏清欢蹲在竹匾前,指尖刚碰到芥菜,怀里的小鼎轻轻一颤。她挑出几棵叶片发蔫的,眉头微蹙:“这几棵怕是晒不出甜香,得挑出去。”
“我来!” 沈砚之立刻蹲下身,学着苏清欢的样子去捡蔫菜,谁知手指刚碰到菜叶,就听 “哗啦” 一声,整匾芥菜全翻到了地上。春桃 “哎哟” 一声笑弯了腰:“沈大人,您这哪是挑菜,是给芥菜‘翻跟头’呢!”
沈砚之僵在原地,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苏清欢忍着笑把菜捡起来:“沈大人还是站着看吧,这活计得练。” 她刚把菜归置好,小鼎突然又颤了颤,抬头往东边一看,原本灰蒙蒙的天竟透出点金光 ——“快把竹匾挪到太阳底下,再过一刻钟就出太阳了。”
王伯赶紧指挥两个徒弟挪匾,嘴里念叨着:“还是小鼎灵验,比城里的测雨官还准!”
正忙活着,巷口突然传来吆喝声:“卖芥菜咯 —— 新鲜的芥菜,刚从地里拔的!” 春桃耳朵尖,立刻冲出去:“等等!我看看你的菜!” 没过一会儿,她却气冲冲地跑回来,手里拎着一把蔫巴巴的芥菜:“小姐,那小贩太坑人!说是什么‘晨露芥菜’,其实全是昨天剩的,还敢要高价!”
话音刚落,那小贩就跟着挤进巷口,叉着腰喊:“小姑娘可别瞎说!我这菜要是不新鲜,赔你十斤!” 苏清欢走过去,指尖掠过他筐里的芥菜,小鼎瞬间透出点凉意 —— 这菜不仅不新鲜,根部还带着点霉味。
她没直接戳穿,反而拿起一棵菜问:“你这菜晒冬菜能出甜香吗?我娘当年做冬菜,得要带三分晨露的嫩芥菜,根上的泥都得是潮乎乎的活泥。” 说着指了指筐底:“你这菜根的泥都干成块了,怕是昨天就挖出来的吧?”
小贩脸一僵,刚要狡辩,王伯突然开口:“小子,这外城谁不知道苏姑娘是御厨的闺女?你敢在她跟前耍花样,是嫌生意做腻了?” 小贩一听说 “御厨闺女”,顿时蔫了,赶紧赔笑:“是小的眼拙,这菜给您算半价,成不?”
春桃刚要答应,被苏清欢拉住:“不用了,我们要的是新鲜菜,你还是卖给别人吧。” 小贩灰溜溜地走了,春桃撇撇嘴:“小姐就是太好说话,换我非得让他赔三倍!”
沈砚之突然开口:“我让随从去城郊菜园子取,半个时辰就能到。” 不等苏清欢拒绝,他已经让人去传话,回头见春桃盯着他笑,又补充道:“顺路,不是特意去的。”
苏清欢忍不住笑了:“沈大人不用解释,我们都懂。”
没等多久,沈砚之的随从就拉着一车芥菜来,绿油油的菜叶上还挂着晨露,根上的泥果然是潮乎乎的。春桃蹦过去挑菜,沈砚之却盯着竹匾里的冬菜,小声问:“这菜晒好后,真能比醉仙楼的腌菜香?”
“那是自然。” 苏清欢拿起一片晒了半上午的芥菜,递到他鼻尖,“您闻,是不是有股淡淡的甜香?” 沈砚之刚凑过去,就见春桃举着相机(此处修正:原设定无相机,改为 “举着木勺”)喊:“沈大人这是要偷吃冬菜吗?小心被王伯罚翻匾!”
沈砚之猛地后退,差点撞翻身后的竹匾,引得众人一阵笑。正闹着,后厨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小李慌慌张张跑出来:“小姐!张掌柜又来了,还带了个穿锦袍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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