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小筑的木招牌刚被晨露打湿,春桃就踩着露水把摊子支了起来。竹编的菜筐里码着水灵的荠菜,王伯送来的新面还冒着麦香,最惹眼的是灶台上那只青铜小鼎,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倒比旁边的银壶还显精神。
“小姐!张公子又派小厮来订蟹粉冬笋了,说昨儿没吃够!” 春桃踮着脚往巷口望,突然咋咋呼呼收了声,脸瞬间沉了下来,“呸!哪来的丧门星,敢挡咱们家的道!”
苏清欢正用淘米水搓洗春笋,闻言抬头,就见三个穿青布短褂的汉子堵在巷口,为首的斜眼睨着菜筐,脚边还踢翻了半筐荠菜。这伙人她认得,前几日柳玉茹派来砸摊的就是这拨,只是换了身衣裳,倒像模像样装起了市井无赖。
“苏姑娘倒是好兴致,” 为首的汉子吊儿郎当抱臂,“我们家主子说,外城的脏东西配不上‘御膳备选’的牌匾,劝你趁早把铺子让出来,省得挨揍。”
春桃抄起旁边的擀面杖就冲过去:“放你的屁!太后亲赐的牌匾,轮得到你们柳家指手画脚?上次砸摊的账还没算,今儿又来讨打!”
“小丫鬟嘴挺利。” 汉子伸手要推春桃,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疼得 “哎哟” 一声。沈砚之不知何时站在巷口,手里还提着个油纸包,冷着脸道:“顺天府刚贴了告示,严禁寻衅滋事,你们是想进大牢吃馊饭?”
那伙人见是穿绯色官服的御史,腿肚子顿时转了筋,为首的强撑着道:“沈大人管天管地,还管得着市井买卖?”
“管不着买卖,管得着你扰民。” 沈砚之松开手,从袖袋里摸出块令牌晃了晃,“要不要我现在叫捕头来,问问你们柳家是不是想抗旨?”
汉子们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了。春桃笑得直拍大腿:“沈大人厉害!这伙人跟柳玉茹一个德行,欺软怕硬!”
苏清欢擦了擦手,接过沈砚之递来的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芝麻糖,还热乎着:“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去查案?”
“路过王伯的馄饨摊,听他说柳家的人盯着你家食材,过来看看。” 沈砚之目光落在灶台上的春笋上,“冬笋用完了?”
“别提了,” 王伯挑着担子匆匆进来,脸涨得通红,“昨儿跟城外笋农订好的冬笋,今早去取,全被人高价买走了!问了半天,才知道是柳家的人给包圆了,还放话说,往后外城的鲜笋都轮不到咱们!”
春桃急得直跺脚:“这柳玉茹也太歹毒了!三日后寿宴试菜还要用笋,这可怎么办?”
苏清欢倒没慌,拿起根春笋在青铜小鼎上蹭了蹭,鼎身突然热了几分,一股清甜的气息从笋尖冒出来。她剥掉笋衣,露出嫩白的笋肉:“春笋也一样,只要处理得好,未必不如冬笋。”
“可春笋有涩味啊。” 王伯皱着眉,“老法子得用盐水泡大半天,太费功夫了。”
苏清欢笑着把春笋放进小鼎里,倒了些清水:“试试这个。” 话音刚落,鼎沿的云雷纹闪了下光,水面泛起细碎的泡泡,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她捞起春笋尝了尝,眼睛一亮:“成了,涩味全没了,还更甜了!”
春桃凑过来咬了一口,惊得瞪圆了眼:“我的娘!这比冬笋还鲜!小姐,你这鼎简直是宝贝!”
“是外祖父留下的福气。” 苏清欢把春笋切成丁,“今儿就做油焖春笋和春笋豆腐羹,正好给张公子换个口味。”
刚把菜端上桌,就见张公子摇着扇子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穿锦袍的少年,瞧着面生。“苏姑娘,可算赶上了!” 张公子往桌边一坐,“这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听说你家蟹粉冬笋绝了,特意拉着我来尝尝。”
那少年皱着鼻子打量四周,嫌恶道:“这外城的铺子也太简陋了,能有什么好东西?” 话刚说完,就被春笋豆腐羹的香气勾得咽了口唾沫。
春桃刚要怼回去,苏清欢递了碗羹过去:“公子尝尝再说,好吃的从来不在铺子大小。”
少年半信半疑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顾不上擦嘴就喊:“再来一碗!这笋怎么这么鲜?比我家厨子做的冬笋还好吃!”
张公子笑得直拍桌:“我就说吧!苏姑娘的菜,闭眼点都不踩雷。对了,昨儿宫里试菜怎么样?王御厨没给你使绊子?”
“使了,还藏了料酒。” 苏清欢一边切菜一边笑,“不过沈大人送了桂花酒,倒让菜更添了点香气。”
正说着,门外进来个穿灰衣的小厨子,规规矩矩给苏清欢行了礼:“苏姑娘,李御厨让我来送个信,说柳玉茹托了户部侍郎的关系,要掺和寿宴备菜,还说要做‘百花献寿’,抢你的风头呢。”
春桃撇撇嘴:“她也配?上次做个翡翠白玉卷,还偷了小姐生母的方子,现在倒敢跟小姐叫板。”
“百花献寿是御膳房的老菜式,讲究用十二种鲜花做馅,” 沈砚之突然开口,“柳玉茹手艺不行,定是想在食材上做文章,你们得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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