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清欢小筑的灶台就冒起了烟。春桃顶着两个熊猫眼,正把泡好的香菇往竹篮里塞,手还忍不住哆嗦:“小姐,御膳房的厨子是不是都长着三只眼啊?张公子说那儿的灶台比咱们家铺子还大,调料瓶能摆三排,要是记错了哪样不得被扒层皮?”
苏清欢正用布巾擦青铜小鼎,鼎身被晨光浸得温润,听这话忍不住笑:“哪有那么邪乎?灶台再大也是烧火做饭,调料再多也得讲个‘对味’,难不成他们还能把盐当糖放?”
“那可说不准!” 春桃突然压低声音,“上次王伯说,御膳房有个厨子为了讨好贵妃,把燕窝炖成了猪食,直接被发去守皇陵了!”
话音刚落,巷口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砚之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绯色官服沾了点朝露,倒比平日多了几分烟火气:“再磨蹭要误了宫门开启的时辰,李御厨派来的马车在街口等了。”
春桃眼尖,瞅见食盒上的 “福瑞斋” 印记,立马凑过去:“沈大人又带好吃的了?是不是上次那芝麻糖?”
沈砚之耳尖微红,把食盒递过去:“是热乎的枣泥糕,垫垫肚子,御膳房的试菜要到午时才开始。” 他目光扫过苏清欢手里的小鼎,“这鼎也带着?”
“揣着踏实。” 苏清欢把小鼎裹进布包,“昨儿它帮我辨出牡丹酥的焦味,今儿指不定还能识破什么猫腻。”
三人刚拐到街口,就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树底下,赶车的是个留山羊胡的厨子,见了苏清欢忙拱手:“苏姑娘,小人是李御厨的徒弟小赵,师父让我来接您,还说…… 让您多留心御膳房的王御厨,那人跟柳家走得近。”
春桃刚要追问,就被苏清欢拽了把,笑着应道:“多谢赵师傅提醒,我们晓得了。”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春桃扒着车窗往外看,嘴里不停念叨:“这京城的城墙可真高,比外城的土坯墙气派十倍!要是柳玉茹在这儿撒野,是不是直接拉去打板子?”
沈砚之坐在对面,指尖叩了叩车板:“顺天府的板子可不分嫡庶,只要她敢闹事,自然有规矩治她。” 他从袖袋里摸出张纸条,“这是御膳房今日的食材清单,柳玉茹要做的‘百花献寿’需用晨露采的芍药花,她昨儿让人把城郊花圃的芍药全包了,你要是想用花材,我让人备了些茉莉。”
苏清欢接过纸条,见上面还标着各食材的摆放位置,忍不住笑:“沈大人查案的本事,倒用了大半在我这厨子身上。”
“食案如案台,半点马虎不得。” 沈砚之正经道,却被春桃插了句:“沈大人就是心疼小姐,怕她被柳玉茹欺负!” 说得他耳尖更红,索性转头去看窗外。
马车刚停在御膳房侧门,就闻见一股混杂着香料与油脂的香气。小赵引着三人往里走,穿过几重院落,就见一间宽敞的厨房摆满了案台,十几个厨子正忙得热火朝天,铁勺碰撞铁锅的声响此起彼伏。
“那就是王御厨,” 小赵朝角落里努嘴,“前儿还跟柳小姐凑在一起嘀咕,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苏清欢顺着看过去,见个胖厨子正对着一堆鲜花挑拣,旁边站着柳玉茹的丫鬟,正往他手里塞个锦袋。那厨子眼角余光瞥见苏清欢,突然拔高声音:“这外城来的厨子就是随便,进御膳房也不换身体面衣裳,别污了太后的眼!”
春桃立马炸毛:“我们穿得干净利落,哪像某些人,满肚子油水都快溢出来了!”
“小丫鬟倒牙尖嘴利!” 王御厨放下花剪,晃着肚子走过来,“御膳房可不是市井摊子,食材要按规矩领,火候要按规矩掌,要是做砸了,可不是赔几个铜钱就能了事的!”
苏清欢抱着布包,语气平淡:“规矩是死的,菜是活的。王大人要是闲得慌,不如去看看您的芍药花,别等会儿蔫了,‘百花献寿’变成‘枯草献丑’。”
周围几个厨子 “噗嗤” 笑出声,王御厨脸涨成猪肝色,刚要发作,就听见有人喊:“李御厨来了!”
众人立马收声,就见个白发苍苍的老厨子走进来,一身藏青厨子服浆洗得发白,眼神却亮得很。他径直走到苏清欢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布包上,声音微颤:“这鼎…… 是你母亲的物件?”
苏清欢心里一动,点头道:“是外祖父留下的,李师傅认得?”
“认得,当年你母亲就是靠这鼎,把野菜做出了御膳味。” 李御厨叹了口气,刚要再说,就见太监总管尖着嗓子进来:“太后有旨,半个时辰后开始试菜,各厨备着!”
王御厨趁机溜了,李御厨压低声音:“他昨儿跟柳玉茹合计,要换你的食材,你且留心,我去盯着库房。”
苏清欢应下,刚走到分配的案台边,就皱眉了 —— 案台上的春笋被换成了老得掉渣的,边缘都发褐了,旁边的蟹粉也散着股腥味。春桃气得直跺脚:“肯定是王御厨搞的鬼!这破笋怎么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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