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清欢小筑的灶台就飘出了淡淡的面香。苏清欢盘腿坐在灶边的矮凳上,手里捧着本泛黄的旧食谱,纸页脆得跟腌菜干似的,边缘卷着毛边,指尖划过 “荠菜扒菇” 四个字时,忍不住轻轻 “咦” 了一声。
“小姐,桃花酥的面发好了!” 春桃端着个陶盆冲进来,辫子上沾着点面粉,活像顶了朵白绒花,“您快看看够不够软?沈大人昨儿盯着桃花酥的眼神,跟饿了三天的猫见着鱼干似的,差点把盘子都盯出洞来!”
苏清欢抬眼,见春桃把陶盆往案上一放,凑过脑袋瞅食谱:“这字儿歪歪扭扭的,准是苏三夫人的笔迹!可这‘荠菜扒菇’听着也太普通了,不如桃花酥金贵,沈大人能爱吃?”
“贵不贵得尝了才知道。” 苏清欢指尖点了点食谱下方的小字,“还得用晨露未干的鸡油菌,说这菌子得长在老槐树根下,沾着晨露采才够鲜,晚一步鲜味就跑一半。”
话音刚落,院门口 “吱呀” 一声响,沈砚之提着个竹篮站在那儿,绯色官服换成了月白长衫,倒少了些朝堂的冷硬,多了些市井的利落。竹篮里躺着捆水灵的小葱,还有个印着 “福瑞斋” 的油纸包,不用看也知道是点心。
“沈大人可真准时,跟咱家的铜壶滴漏似的分秒不差!” 春桃叉着腰笑,“这是给小姐送‘早朝福利’来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特意来蹭桃花酥的?”
沈砚之耳尖蹭地红了,把竹篮递过去:“路过西市,见葱长得瓷实,想着你做葱油饼要用。” 他目光扫过苏清欢手里的食谱,“李御厨给的手记?看着有些年头了。”
“可不是嘛,纸都快散架了。” 苏清欢把食谱翻到扉页,那儿贴着张巴掌大的字条,墨迹淡得像蒙了层雾,“你看这个,我娘写的‘鼎辨真味,亦辨人心,遇浊则沉,遇清则明’,这话倒是跟这小鼎对上了。”
沈砚之凑近看了眼,指尖轻轻敲了敲灶台边的青铜小鼎,鼎身温温的泛着光:“上次御膳房化老笋为嫩,说不定这鼎还有别的门道。只是柳玉茹吃了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管她呢!” 春桃突然跳起来,“王伯说外城西边有片老槐林,指不定就长鸡油菌!咱现在就去采,晚了晨露该干了,总不能让柳家那丫头搅了咱们的菜!”
苏清欢刚要起身,就见王伯挑着菜筐走进来,筐里的荠菜绿油油的,还沾着露水,看着就水灵:“清欢丫头,听说你得了三夫人的手记?昨儿我在槐林瞧见些鸡油菌,看着跟三夫人当年找的一模一样,就捡了些来。”
“王伯您真是活神仙!” 春桃一把抢过菜筐边的小布包,里面果然是些黄澄澄的菌子,像极了凝住的鸡油,“比沈大人的‘准时打卡’还靠谱!”
王伯捋着胡子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哪是神仙,是昨儿见柳家的丫鬟翠儿在槐林里瞎转悠,把菌子踩得稀烂,嘴里还骂骂咧咧,说要让你找不到菌子做不成菜。我瞅着可惜,就捡了些完好的。”
苏清欢挑眉,把菌子放进青铜小鼎里。鼎身立马泛起细碎的光,菌子的鲜味瞬间浓了几分,连院外路过的卖花郎都忍不住回头嗅了嗅。沈砚之盯着鼎看了片刻:“这鲜味,比御膳房的山珍海味还醇正。”
“等会儿做出来你再夸不迟。” 苏清欢起身洗手,“春桃去烧火,沈大人要是闲得慌,就帮王伯择荠菜 —— 可别跟上次似的,把菜叶都掐了留菜根。”
沈砚之耳尖更红,赶紧拿起荠菜就择,只是手指笨拙,跟刚学啄米的小鸡似的,好端端的荠菜被择得七零八落。春桃在灶后瞅见,笑得直拍大腿:“沈大人,您这是择荠菜还是毁荠菜啊?再这么折腾,咱们中午只能喝西北风了!”
“第一次择都这样。” 王伯打圆场,往灶里添了根柴,“当年三夫人刚学择菜,把韭菜根都留着,还说‘根儿入味’,笑得我肚子疼。那时候她常说,做菜跟做人一样,得实在。”
苏清欢闻言动作一顿,手里的菜刀轻轻落在案板上,发出 “笃” 的一声:“我娘当年也在这小筑住过?”
“住了三年呢!” 王伯眼神柔下来,“那时候她还没入宫,天天跟我学做馄饨。她说这市井的烟火气,比宫里的龙涎香好闻百倍。后来她入宫做御厨,还常偷偷给我送宫里的高汤料包,说给馄饨提鲜。可惜啊……”
话没说完,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翠儿叉着腰站在那儿,一身青布衫浆得硬邦邦的,跟块门板似的:“苏清欢!你用的什么破菌子?我家小姐说了,那菌子有毒,吃死了人你赔得起吗?”
店里正等着吃早点的食客们立马围了过来,张大爷捋着山羊胡开口:“翠儿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清欢丫头的菜干净着呢,我天天来吃,身子骨硬朗得很!”
“就是!” 卖豆腐的陈嫂附和,“柳家小姐昨天在宫里输了脸,今儿就派丫鬟来造谣,也太不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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