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清欢小筑隔壁就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惊得院墙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半院子。狗蛋正蹲在灶门口帮王伯捡柴,手里的枯树枝 “啪嗒” 掉在地上,挠着后脑勺直瞪眼:“这是啥动静?莫非是隔壁醉仙楼的掌柜气不过,派人来拆墙了?”
春桃刚把昨日泡好的黄豆倒进石磨,闻言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往外冲,青布夹袄的下摆扫过门槛:“定是那周扒皮的伙计!前儿就见他扒着墙根偷看,今儿敢来撒野?看我不把他的鞋底子抽下来!”
苏清欢正拿着母亲的旧食谱在案上勾划,听见动静抬头笑出声,指尖敲了敲案上的青铜小鼎 —— 这小鼎今早格外精神,鼎身的云雷纹透着暖光,把旁边的绿豆都烘得微微发胀。“别瞎咋呼,是施工队来拆隔墙了,昨儿跟刘老栓说好的。”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个公鸭嗓的吆喝:“苏姑娘!苏姑娘在吗?这墙可不能这么拆啊!我这老房子的梁可是光绪年间的…… 哦不,是大靖初年的!拆塌了算谁的?”
春桃刚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撇着嘴往灶房里喊:“还说不是来找茬的!刘老栓那老小子,收租金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会儿倒心疼起他的破梁了!”
苏清欢把食谱折好塞进袖袋,摸了摸发烫的青铜小鼎,掀帘走出去。就见房东刘老栓叼着个铜烟袋,站在拆到一半的墙根下跳脚,施工队的工头缩着脖子不敢动,手里的撬棍还插在墙缝里。
“刘老爹,您老这烟袋油子都滴到鞋面上了。” 苏清欢笑着递过个刚出炉的芝麻烧饼,“昨儿跟您算租金时,您不是说这三间房的墙早该推了?再说我们请的是城南张瓦匠的板子,他修过城隍庙的墙,您这破墙还能难住他?”
刘老栓接过烧饼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嘟囔:“那也得小心着点!我那东头的杂货铺,货架还没搬空呢……”
“您放心,栓柱正帮您搬呢。” 苏清欢朝东边努努嘴。就见新来的学徒栓柱正抱着个大陶罐往外走,那陶罐比他的腰还粗,压得他脑袋都快垂到胸口,脸上却一点不含糊,走得稳稳当当。这栓柱前儿来拜师,说是以前在醉仙楼当学徒,被掌柜的打骂惯了,见清欢小筑招人就奔了来,识食材懂规矩,就是性子闷了点。
刘老栓眯着眼瞅了瞅,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这后生倒是结实。行吧,你们拆着,我去街口喝碗豆腐脑,要是墙塌了,我可不饶你们!” 说着背着手晃悠着走了,刚走两步又回头,“那烧饼还有吗?我家小孙子爱吃。”
春桃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老抠门!”
苏清欢笑着回灶房,刚进门就听见 “哗啦” 一声,紧接着是沈砚之的咳嗽声。抬头一瞧,好家伙,灶台上撒了一地的细沙子,沈砚之正拿着个小铁锅不知所措,脸上沾了好几粒沙,活像只刚刨过土的灰雀。
“沈大人这是在给灶台‘铺地毯’?” 春桃端着磨好的豆浆进来,见这光景忍不住笑,“昨儿切萝卜切成柴火棍,今儿练颠勺练成扬沙子,再过几日,您是不是要把厨房给拆了?”
沈砚之耳尖一红,梗着脖子把铁锅往灶上一放:“是这锅太轻,把持不住。前日见李御厨颠勺跟玩似的,怎的到我手里就这般不听话?”
“那是李御厨练了三十年,您这才练了半天。” 李御厨端着个青花瓷碗从里屋出来,碗里盛着刚调好的卤汁,“当年我师兄 —— 就是清欢她娘,初学颠勺时,摔碎的锅能堆成小山。你这才撒点沙子,算不得什么。”
他说着把碗往案上一放,拿起那口小铁锅递过去:“左手扶锅要稳,手腕发力,不是胳膊使劲。来,先舀半勺水试试。”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舀了半勺水倒进锅里,学着李御厨的样子手腕一转 ——“噗” 的一声,半锅水全泼在了灶台上,溅得他裤脚都湿了。
狗蛋正好抱柴进来,见了这场景 “噗嗤” 笑出声,刚要说话就被王伯在背上拍了一下:“笑什么笑!你昨儿烧火差点把灶膛烧穿,还好意思笑别人?”
狗蛋挠着头嘿嘿笑,把柴火往灶边一放,凑过去看沈砚之颠勺:“沈大人,俺娘说做饭得凭感觉,您别太较真。”
“凭感觉?” 沈砚之挑眉,“本…… 我审案子倒能凭感觉,这做饭……”
“做饭跟审案子一个理儿,都得懂火候。” 苏清欢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铁锅,手腕轻轻一转,锅里的水珠打着转儿晃悠,半点没洒出来,“您看,就像您问案子,轻重缓急得拿捏准,颠勺也一样,劲大了洒,劲小了翻不动。”
沈砚之盯着她的手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那我再试试。”
苏清欢把锅递给他,刚退到案边,就见春桃急匆匆跑进来,脸涨得通红:“姑娘!醉仙楼的周掌柜来了,带着个伙计,在门口说要跟您‘请教’做菜的法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