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留下的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李育卿近乎麻木的心湖中漾开了细微却持久的涟漪。
“……有机会离开这里,拥有一定程度的新‘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曾经意味着随心所欲、挥霍无度和众星捧月。而现在,它变得如此具体而卑微——仅仅是走出这栋现代化牢笼,拥有一点点能够自主呼吸的空间。
还有“管理艺术品投资机构”?这并非她完全陌生的领域,她的珠宝生意本就与艺术收藏沾边,但这更像是周昊扔给她的一根带着倒刺的绳索,既是考验,也是某种形式的……“恩赐”?
接下来的日子,李育卿的生活节奏依旧被那张精确到分钟的日程表所统治,但她的心态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静思”时,她不再完全沉浸于过去的崩溃与不甘,而是开始强迫自己思考那些商业案例和哲学书籍中的逻辑;“体能训练”时,她不再敷衍了事,而是咬着牙试图突破昨天的记录;阅读指定书目时,她甚至开始做笔记,试图从中找出能让她“做好”的线索。
她像一个被迫重新学习生存技能的高等生物,在绝对力量的威压下,一点点收敛起爪牙,尝试去理解并适应新的规则。屈辱感依旧存在,手腕上的烙印时刻提醒着她,但那丝对“有限自由”的渴望,如同冰原上极其微弱的极光,开始在她死寂的内心闪烁。
一周后,那名女侍者送来的不再是简单的日程表,还附带了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和一堆关于北欧那几家艺术品投资机构的详细资料,包括财务报表、人事架构、当前进行的项目以及潜在的风险评估。
“先生吩咐,这是您接下来需要学习的内容。每周会有一次线上考核。”女侍者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
李育卿接过平板,感觉手中沉甸甸的。她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她几乎投入了所有未被安排的时间来啃这些枯燥的文件。语言不是问题(她精通多国语言),但复杂的财务模型、艺术品市场的诡谲波动、那些老牌欧洲经理人可能设置的隐形障碍……一切都让她感到棘手。她过去的商业经验更多依赖于家世背景和强势手腕,而非这种需要极度耐心和精妙技巧的管理。
好几次,她对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链感到绝望,几乎要摔了平板。但一想到周昊那双冷漠审视的眼睛,想到那扇可能永远不会再为她打开的门,她又硬生生忍了下来,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她开始利用“静思”的时间在脑中模拟决策,在阅读哲学书籍时思考权力博弈如何在商业中细微体现。她甚至主动请求女侍者(虽然对方几乎从不回应)提供更多艺术市场相关的行业报告。
这种被迫的、全身心的投入,竟让她暂时忘记了外在的屈辱,找回了一丝久违的、专注于某件事的充实感。
第一次线上考核来得很快。屏幕那端是一位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匿名导师,问题尖锐而专业,直指几个机构运营中的核心风险点。
李育卿紧张得手心冒汗,回答得磕磕绊绊,许多问题只能凭借直觉和这几天恶补的知识硬答。考核结束,她没有得到任何评价,只被告知“等待结果”。
那种悬而未决的等待比直接的斥责更折磨人。她食不知味,连训练时都频频出错。
第二天,女侍者送来的餐盘旁,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单词:
【及格。】
没有评分,没有评语,只有一个冰冷的“及格”。
李育卿却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氧气,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一种极其微小的、几乎可笑的成就感,竟然让她眼眶有些发酸。
她……做到了第一步。
尽管只是“及格”。
接下来的几周,周昊再也没有出现。但李育卿能感觉到他那无所不在的注视。考核的频率增加,难度也逐渐提升。她拿到的资料不再局限于北欧机构,开始涉及周氏旗下其他更核心、更复杂的产业模块,仿佛周昊在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窥视他庞大帝国的一角。
她不再抱怨,不再愤怒,而是如同最饥渴的学生,拼命吸收着一切。她发现自已过去许多的商业观念和手段在周昊这套体系面前显得如此粗糙和可笑。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滋生——既有对强大对手的敬畏,也有一种扭曲的、想要被他认可的渴望。
又一次高难度考核后,她罕见地得到了纸条反馈:
【数据处理有进步,但风险预判仍显幼稚。关注卢森堡AX基金近期动向。】
这几乎算是“指导”了!
李育卿的心脏狂跳起来,立刻扑向平板,开始疯狂查询所有关于AX基金的信息。她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结合之前看到的几份看似无关的全球经济简报,终于摸清了一丝线索——AX基金很可能正在暗中做空与周氏某项海外能源投资相关的衍生品!
她连夜将她的分析和预警写成了一份简洁的报告,通过平板上的特殊通道提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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