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白天莫说人,晚上莫说鬼!
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昨晚,许知意才和楚薇在自家小院里聊起苏柔近来的反常,言语间不乏对这姑娘“脑子缺根筋”的无奈评价。没想到,第二天下午,这话题的中心人物,就带着一脸病容和几分怯懦,出现在了村医务室。
医务室里,许知意正挽着袖子,在一个小石臼里仔细捣着几种晒干的草药,准备配制一批常用的跌打损伤膏药。
就在这时,一个细弱蚊蚋、带着明显迟疑和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许……许知意……”
许知意闻声抬起头,手上捣药的动作顿了顿。
只见苏柔正半倚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她今天穿了一件半旧的浅粉色格子衬衫,脸色却苍白得厉害,嘴唇也失了血色,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像是霜打过的茄子,全然没了往日那种刻意维持的、带着点小骄傲的沪市大小姐姿态。
许知意不由得眉毛一挑,心里暗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怎么了?”许知意放下石臼,用搭在旁边的湿布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带着点漫不经心。
苏柔似乎被许知意这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低着头,声音更小了,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窘迫:“那个……我……我有点不舒服……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许知意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确实脸色难看,不像是装的,便公事公办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具体说说。” 她走到诊桌后坐下,拿出了脉枕。
苏柔挪着小步蹭到桌前,却不敢坐下,眼神躲闪,声音细若游丝,脸颊甚至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我……就是……那个……月事来了的时候……肚子疼得特别厉害……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里头绞……而且……量也特别大……浑身发冷,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更低,仿佛这是什么极其丢人的事情。
许知意听了,心里大致有了谱。她指了指桌上的脉枕,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手放上来,我给你把把脉。”
苏柔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挽起一截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却略显纤细的手腕,轻轻放在了脉枕上。她的手指冰凉,甚至在微微颤抖。
许知意伸出三指,搭在苏柔的腕间,屏息凝神,仔细感受着指下的脉搏跳动。起初,她的表情还很平静,但渐渐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指下的脉象沉细无力,尤其是尺脉,更是寒象明显,这显然是体内寒气极重的表现。
过了好一会儿,许知意才收回手,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柔,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明显的责备:“你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宫寒怎么这么严重?这脉象沉紧得厉害,寒气都侵入胞宫了!你平时到底是怎么折腾自己的?”
“宫……宫寒?”苏柔茫然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慌乱,“我……我不知道呀……就是前几个月开始,每次来的时候都特别难受……”
许知意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追问,语气肯定:“你是不是前一段时间,冬天很冷的那阵子,掉进过冷水里?或者长时间接触过寒凉的东西?”
苏柔被问得一怔,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在许知意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嗫嚅着承认了:“是……是有一次……我……我去河边洗衣服……然后……肖庭意同志的一条裤子……不小心被水冲走了……我……我就下河去帮他捡了回来……” 她说得吞吞吐吐,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红晕,仿佛那是什么英勇又甜蜜的事迹。
许知意一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脑子进水了吗?!大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你为了捡一条破裤子,就敢往河里跳?!是命重要还是他的裤子重要?!冻出个好歹来,他赔得起吗?!” 她简直无法理解这种近乎愚蠢的“奉献”精神。
苏柔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在小声辩解:“那……那是他的裤子呀……总不能就这样丢了吧……而且,而且后来肖同志也很感谢我的……” 她的辩解在许知意看来,苍白又可笑。
许知意简直要被她的逻辑气笑了,忍不住用上了带点沪市方言的腔调:“呵!感谢?感谢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药喝?我说你呢!你可是沪市来的大小姐诶!在家里怕是连碗都没洗过几个吧?跑到这乡下地方,居然亲手给一个大男人洗衣服?还为了条裤子跳冰河?!侬脑子瓦特了(你脑子坏掉了吗)?!”
苏柔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半是羞愤,一半是被戳中了心事,她梗着脖子反驳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家都是知青,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肖同志他……他平时也很照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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