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艾正揉着那个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手腕,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大队长那张黑沉沉的脸,心里先是一怵,随即那股子委屈和娇气又占了上风。她非但没有立刻站起来,反而把那只起了水泡、红彤彤的手掌伸到王大队长面前,手腕还刻意地微微颤抖,声音又软又嗲,带着十二分的矫情:
“大队长~您看看嘛!这活真的太累人了,根本不是人干的!您看看我的手,这才多一会儿啊,就磨成这样了,好疼啊……”她眨巴着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可惜失败了),继续用那种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调央求道:“大队长,您就行行好,帮帮忙,给我换个轻松一点的活吧!我……我实在是干不了这个呀!”
大队长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手,皮肤倒是白皙,那几个水泡在阳光下确实有点显眼。但他常年在地里打滚,什么没见过?哪个新来的知青手上没起过泡?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更加不善:“累?你才抡了这几下锄头就喊累?许知青,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许心艾见卖惨效果不佳,眼珠子一转,立刻祭出了她自以为是的“杀手锏”。她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甜美无害、实则假得令人尴尬的笑容,声音又放柔了几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大队长~您就通融一下嘛!我……我可是许知意的妹妹啊!亲妹妹!您就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给我换个活儿吧?她肯定也不忍心看我受这个罪的~”
她不提许知意还好,这一提,大队长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他可是听说了那场风波和知青点里的传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你可别说是许知青的妹妹!她跟你是啥关系,咱们村里上下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上下打量着许心艾,看她那细胳膊细腿、风吹就倒的样子,再想想医务室里那个做事干脆利落、眼神清正、从不叫苦叫累的许知意,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暗叹一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烦人的苍蝇,带着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疲惫和无奈:
“罢了罢了!今天你先凑合着把这些草锄完,工分我给你记一半!明天!明天给你换个轻省点的!我可警告你,要是再偷奸耍滑,可别怪我扣光你的工分!”
一听能换轻松活,许心艾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刚才那个娇弱得快要晕倒的人不是她。她连忙从石头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甜得发腻:“谢谢大队长!大队长您真是个大好人!”
大队长看着她那副瞬间“痊愈”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也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背着手,黑着脸,继续巡视去了。
许心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瞥了一眼旁边正对她行注目礼的张婶子和李婶子,轻哼一声,重新捡起那把被她抛弃的锄头,只是这次,她锄草的动作更加敷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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