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场惊心动魄的“伪造阵亡通知书”风波之后,许心艾可算是彻底消停了。
她就像一只被拔光了尾羽、淋成了落汤鸡、还差点被炖了的斗鸡,彻底蔫儿了。每日里,天不亮就得拖着沉重的步伐,捏着鼻子,奔赴她那“专属领地”——臭气熏天的猪圈。喂猪已然是酷刑,如今更是加上了挑猪粪这项“史诗级”任务。
那挑粪的扁担,压在她那没干过什么重活的肩膀上,仿佛有千斤重,磨得她火辣辣地疼。两只粪桶晃晃悠悠,里面是黏稠、深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经过充分发酵的猪粪汤,每走一步,那粪汤就在桶里荡漾,溅起的星星点点,有时会不可避免地崩到她的衣服上,甚至……脸上。她恶心得干呕连连,眼泪直流,却不得不咬着牙,在柳叔那严厉的监督目光下,一趟又一趟,将猪圈里积累的“黄金资源”运送到远处的积肥坑。
她再也不敢在村里四处蹦跶,更不敢去招惹许知意。那接连的耳光、傅母的追打、大队长的雷霆之怒,以及这无休无止的、与屎尿屁为伴的劳动,像一盆盆冰水,终于浇醒了她那被嫉妒和虚荣冲昏的头脑。她悲哀地发现,无论她耍什么心眼,用什么手段,她都像个小丑一样,根本斗不赢许知意。
“算了……斗不过,我还躲不起吗?”许心艾在某个挑粪挑到几乎虚脱的傍晚,看着西沉落日,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沮丧和认命,“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把我弄回城的!等我回了城,谁还认识这个穷乡僻壤的许知意?她就让她在这个破地方待一辈子!跟那些泥腿子、跟那些猪粪一起发烂发臭!老死在这里!” 她只能用这种恶毒的臆想来安慰自己备受摧残的心灵,将回城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于是,她变得“安分”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只是那低垂的眼眸里,偶尔闪过的,依旧是沉淀下来的、冰冷的怨毒。
时光继续流淌,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傅叶澜那边,依旧没有任何信件传来,消息全无。若是放在之前,许知意的心恐怕早已被担忧的丝线层层缠绕,透不过气来。但经历了上次“假阵亡”事件,她的心态反而奇异地平和了许多。
没有消息,某种程度上,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至少说明,任务还在进行中,或者处于高度保密状态,而非出了什么需要通知家属的意外。
只要傅叶澜还有一口气在,哪怕他受了再重的伤,残肢断体,她都有信心能用这灵泉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让他恢复如初!所以,她不再焦躁,只是平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任务结束,等待着她的英雄归来。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阳光金灿灿的,不像夏日那般毒辣,带着点秋日的温和。许知意和楚薇坐在小院里的石桌旁,正在包饺子。
楚薇负责擀皮,她擀的饺子皮,皮子圆润中间厚边缘薄。许知意则负责包,她手指灵巧,一捏一合,一个肚大边窄、形如元宝的饺子就诞生了,整齐地码放在旁边的盖帘上,像一队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院子里弥漫着面粉的清香和饺子馅的鲜香,混合着角落里几株草药的气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内容无非是村里的趣事,或是许知意最近琢磨的新药方。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阵突兀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骤然打破!
“哔哔哔——!!哔——!!”
是汽车喇叭声!高亢、嘹亮,带着一种与乡村静谧格格不入的金属质感和权威性,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了小院!
在这个连自行车都属稀罕物的向阳村,能开得起、并且会按这种喇叭的,只有……
许知意正在捏合饺子边缘的手指,猛地僵住了!那个在她脑海中盘旋过无数次、期盼了无数个日夜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的神经!是她听错了吗?是幻觉吗?
不!那喇叭声越来越近,引擎的轰鸣声也清晰可闻!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手中那个刚刚包好的饺子,猛地甩在了面前的石桌上!那可怜的饺子在桌上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地上,沾满了尘土,她也浑然不觉。
下一秒,她顾不上擦掉沾在手上的面粉和馅料,转身就朝着院门口狂奔而去!她的心跳如同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速度快得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楚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擀面杖还握在手里,怔怔地看着许知意的背影。
许知意一口气冲到院门口,手扶着门框,她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外那条通往村外的土路。
只见一辆风尘仆仆、军绿色的吉普车,如同一个忠诚而疲惫的钢铁战士,带着一身仆仆风尘,稳稳地停在了她家门口。车身上溅满了干涸的泥点,仿佛诉说着一路的艰辛与遥远。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副驾驶的车门,“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而是一根……磨得光滑的木制拐杖!拐杖的底端先探出来,轻轻点在了地面的尘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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