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河流悄无声息地向前奔涌,仿佛只是几个日升月落的交替,离别的日子便已近在眼前。许知意的小院里,这些日子更是比往常要热闹和忙碌数倍。
她要回沪市了,去踏入她梦想中的医学殿堂——沪市医科大学。这不仅是一次地理上的回归,更是她人生轨迹的一次巨大跃迁,是从黄土朝天的田间地头,走向窗明几净的大学教室的关键一步。
小院里,晾晒的衣物散发着皂角的清香,与角落里捆扎好的书籍、笔记本散发出的油墨和旧纸张特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许知意正蹲在地上,仔细地整理着一个半旧的木箱,里面大多是她的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她的动作麻利而从容,眼神专注,偶尔拿起某本书翻看一下,眼中流露出对崭新未来的憧憬与坚定。
傅叶澜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小院里,他默默地承担了所有重体力的活儿,将许知意打包好的箱子用麻绳一道道捆扎结实,动作利落。
他已经向上级提交了退伍申请,前半生,他将青春和热血奉献给了部队和国家;后半生,他决心将自己的时间和忠诚,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许知意和他们的两个孩子。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非牺牲,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圆满和奔赴。
而这份离愁别绪与忙碌准备中,最“兴师动众”的,莫过于傅母了。
傅母这些天简直是拿出了操持一场盛大战役的劲头,从早到晚,脚不沾地。她觉得家里哪样东西都好,哪样东西许知意和孩子们都用得着。她那间不大的屋子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物资储备库。
“知意啊,这床厚棉被你可得带上!”傅母抱着一床簇新的、暄软厚实的棉花被过来,被面是喜庆的大红色牡丹花,“沪市那边冬天阴冷,不比咱们这儿干冷,听说那湿气能钻到骨头缝里哩!你们娘仨可不能被冻着!”
“妈,学校应该有宿舍,会发被褥的……”许知意看着那床几乎能把她整个人埋进去的厚被子,有些哭笑不得。
“学校的哪有自己带的暖和踏实!”傅母不容分说,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好几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腊肉、风干鸡,“这些带着,到了那边自己做点吃的,食堂的饭菜哪有什么油水!……”
接着是成筐的土鸡蛋、自家院里种的晒干的枣子、炒熟的花生、甚至还有好几匹她平时攒下的、颜色鲜亮的的确良布料,说是给许知意和孩子们做新衣裳穿。
不一会儿,许知意的脚边就堆起了一座小山。看着傅母还在不停地从屋里往外搬东西,仿佛要把整个家都让他们搬去沪市,许知意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无奈。这沉甸甸的爱意,真是“甜蜜的负担”。她心中暗自庆幸,若非有空间的存在,光是傅母准备的这些东西,就足以让他们此行变成一次艰难的“物资迁徙”了。
傅叶澜看出了妻子的为难,他走到母亲身边,接过她手里又一包沉甸甸的干蘑菇,沉稳地开口道:“妈,您别忙活了,东西太多路上不方便。正好我有个战友,过两天要开车去沪市出差,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可以把咱们这些行李先捎过去,等知意到了那边直接去取就行。”
傅母将信将疑:“真的?可靠吗?别把东西弄丢了!”
“放心吧妈,老战友了,绝对可靠。”傅叶澜语气肯定,眼神坦然。
这自然是夫妻二人商量好的说辞。当晚,夜深人静之时,许知意悄无声息地将那堆积如山的“母爱”,以及他们自己整理好的行李,分批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空间里。看着原本被塞得满满登登的屋子瞬间空荡下来,许知意和傅叶澜相视一笑。
离别的清晨,天色微熹,空气中带着露水的凉意。向阳村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傅家小院门口,却已经聚满了人。
许知意和傅叶澜真正是“轻装上阵”。许知意只背着一个简单的挎包,里面装着路上必需的证件、钱票和一些零碎物品,抱着女儿,傅叶澜则一手抱着小儿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旅行袋,里面是奶粉、尿布和两个孩子的一些随身用品。
这与傅母想象中大包小包、狼狈不堪的出行场面截然不同。她看着几乎“两手空空”的儿子儿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走上前,先是帮大孙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摸了摸小孙女红扑扑的脸蛋,最后,她的手紧紧握住了许知意的手。
“知意啊……到了那边,万事要小心啊……”傅母的声音哽咽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最朴素的叮咛,“读书辛苦,也别累着自己,记得按时吃饭……缺啥少啥,就给家里来信……”
“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许知意反握住傅母粗糙温暖的手,声音也有些发紧,“您和爸在家也要保重身体,别太劳累了。”
傅父站在一旁,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此刻也只是用力拍了拍傅叶澜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的目光在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儿脸上流连,充满了不舍与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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