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通讯器里,技术员那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便戛然而止。
整个越野车内,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压抑的寂静。
之前所有的猜测、推演,都在“望云山,三号仓”这六个字面前,被砸成了齑粉。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现实。
“操!”
张队一拳狠狠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双眼瞬间血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从后座猛地探过身子,对着齐云瑞的后脑勺咆哮。
“掉头!现在就掉头!直接杀向望云山!把那帮杂碎的骨头一根根全给它拆了!”
齐云瑞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根根绷起,但车辆行驶的轨迹却没有半分偏移。
他没说话,眼神透过后视镜,落在了副驾上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上。
江月瑶靠着椅背,目光穿透挡风玻璃,望向远方被夜色彻底吞没的地平线。
她甚至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起一丝波澜。
“我们现在过去,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抓人!救人!”张队嘶吼道,“三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晚一分钟都他妈可能没了!”
“不。”
江月瑶摇头。
“我们的大部队只要一靠近望云山的地界,对方就会立刻收到警报。”
她停顿了一下,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冰凌。
“他们会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反抗。”
“而是灭口。”
“处理掉那些刚刚‘质检入库’的‘材料’。”
“处理”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把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车内两个男人的心口上。
张队瞬间哑火。
脸上的暴怒凝固,转为一种更深的、夹杂着无力感的铁青。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月瑶说的,是事实。
在那些毫无人性的邪教徒眼中,杀掉三十一个人,不过是销毁一批见不得光的“货物”。
齐云瑞终于开口,声线绷紧沙哑。
“你的意思是,我们连靠近都不能?”
“明着去,等于我们亲手给他们递上屠刀。”江月瑶收回目光,转向齐云瑞,“我们唯一的优势,是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地点。”
“那他妈的怎么办?!”张队一头栽回座椅,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就眼睁睁看着?等他们把人加工成不知道什么鬼东西?!”
“不能等。”江月瑶说。
她终于有了动作,从帆布包里摸出那三枚泛着温润光泽的铜钱。
却没有抛。
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钱币上古朴的纹路。
“他们收集这些特殊命格的人,是为了一个规模远超想象的祭祀。”
“望云山三号仓,只是一个中转仓库,一个预处理车间。”
“必须在他们把这些‘材料’正式送上‘流水线’之前,把人截下来。”
齐云瑞强迫自己冷静,脑中飞速运转。
“怎么截?派精英小队秘密潜入?”
“没用。”江月瑶直接否定,“永恒教的据点,周围必然布满了玄学岗哨。任何活人的气息靠近,都像黑夜里的火把。”
“除非……”
车内的空气,随着她刻意拉长的尾音,再度绷紧到极致。
齐云瑞和张队同时看向她。
“除非,有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甚至会欣喜若狂的‘火把’,主动走过去。”
江月瑶摊开手,三枚铜钱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永恒教从丰收祭,到怨池,再到京市的种种布局,他们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齐云瑞的呼吸停滞了。
“……容器。”
“一个完美的容器。”江月瑶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而玩味的弧度,“一个能承载他们邪恶祭祀最终成果的,最顶级的容器。”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如星,穿透后视镜,直视着齐云瑞的眼睛。
“我的这具身体,恰好就是。”
“不行!”
“绝对不行!”
齐云瑞和张队几乎是同时吼了出来。
这一次,齐云瑞的情绪甚至比张队还要激动,脚下猛地一颤,车身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江月瑶!这不是玩笑!‘管事者’已经盯上你了!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张队也再次从后面扑上来,双手死死扒着前排座椅的靠背,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小江大师!你可不能犯糊涂!你去了,跟那三十一个人有什么区别?从三十一个变成三十二个而已!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让你去送死!”
面对两人的激烈反对,江月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没说去送死。”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掌控力。
“我是去钓鱼。”
“钓一条他们明知道饵里有剧毒,却绝对舍不得松口的,最大的鱼。”
她将铜钱收起,放回包里。
“这是一场阳谋。”
“我出现在望云山附近,永恒教的人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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