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歌看着笔记本屏幕,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
那个由承重柱和地下管道构成的诡异图形,像一只趴在地下的巨型蜈蚣,每一条腿都扎进城市的血肉里。
“针头……”她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干涩。
江月瑶没理她,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将那个图形放大,再放大。
屏幕上的线条变得粗粝,每一个像素点都透着冰冷的恶意。
就在这时,桌上的新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齐云瑞”三个字。
江月瑶划开接听,点了免提。
“图纸收到了?”齐云瑞的声音穿过听筒,带着一股浓重的疲惫。
“收到了。”江月瑶的眼睛还盯着屏幕。
“福康医院那边,和你猜得一模一样。”齐云瑞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技术科的人在爆裂的管道截面,找到了化学腐蚀剂的残留。他们模拟了一下,那种腐蚀剂见效很慢,从渗透到最终爆管,需要一年半以上。手法干净得像教科书。”
“老张气得把现场的椅子都给砸了。”
江月瑶“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这还不是最糟的。”齐云瑞的语气沉了下去,“福康医院,不是个例。”
江月瑶终于抬起头,看向手机。
“我们用‘青岚慈善基金会’当关键词,过滤了全国近十五年的所有公开投资项目,重点排查了医疗、疗养和教育机构。”
“我们找到了另外七家。两家精神病院,三家高端疗养院,还有两家和福康一样的私立医院。分布在七个不同的省市。”
曲歌在一旁听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齐云瑞继续说,“基金会注资或捐赠后不久,这些机构都会传出‘奇迹治愈’的病例,迅速打响名气。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到两年内,它们所在的城市,非正常失踪人口的报案率,会有一个微小但明确的持续攀升。”
江月瑶问:“然后呢?”
“然后,这些机构会在经营最红火的时候,突然因为各种理由,比如‘经营战略调整’、‘市政规划拆迁’,宣布倒闭或者搬迁。”
“它们的档案处理方式,和福康医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被一场‘意外’的火灾烧光,就是被一场‘意外’的管道爆裂泡烂。连找的借口都差不多。”
江月瑶的目光穿过房间,落在窗外漆黑的夜幕上。
“加工厂。”她说。
电话那头的齐云瑞呼吸一滞。“什么?”
“你找到的这七家,加上福康医院,一共八个。都是永恒教的‘材料加工厂’。”江月瑶的语速很平稳,像在念一份实验报告。
“他们用治病当幌子,筛选‘材料’。体质合适的,能被他们利用的,就‘奇迹治愈’,送出去,变成他们在社会各界的信徒或者眼线。”
“体质不合适的,或者灵魂里‘杂质’太多的,就地处理成‘废料’。这些‘废料’,就是你在福康医院地下室闻到的那些东西,用来滋养他们改造过的地脉。”
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哒的一声。
“还有最后一种。灵魂足够纯净,命格足够特殊的,会被他们当成‘上品材料’。打包,贴上标签,送去下一个地方。”
“皇家大剧院。”齐云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五个字。
“对。”江月瑶把笔记本转了个方向,让后置摄像头对准屏幕。
“你看看这个。”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齐云瑞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曲歌能想象到,齐云瑞在另一头看到这个画面的表情。
那绝对不是普通警察能理解的建筑图。
“这是……大剧院的地基和……通风系统?”齐云瑞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惊疑。
“是我把它和京市的地脉风水图叠加之后的样子。”江月瑶解释。
“那些红色的线条,是孟广才设计的‘紧急排风系统’。它们根本不排风。它们在抽东西。”
“抽什么?”
“龙气。整座京市的气运。”
江月瑶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那几根异常粗壮的承重柱。
“这些柱子,也不是承重的。图纸上标明是实心,但我敢肯定,它们是空的,里面有管道,直接连通地下的主管网。”
“它们是针头。”
“针头……”齐云瑞在电话里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艰涩,“用来……注射‘祭品’的针头?”
“没错。”
加工厂、流水线、祭品、针头、祭台……
所有碎片化的线索,在这一刻,被江月瑶串成了一条完整、血腥又令人胆寒的罪恶链条。
那些在全国各地被“加工”好的“上品材料”,最终的目的地,就是这座宏伟的艺术殿堂。
它们将被当成燃料,通过这些巨大的“针头”,注射进这个以整座城市气运为食的祭台。
曲歌在一旁听得浑身发冷。
她已经打开了齐云瑞刚刚发来的另一个加密压缩包,里面是那七个城市,数百份失踪人员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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