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的烟味浓得呛人。
张队把第三个烟头摁进已经满了的烟灰缸,焦躁地站起身,在厚厚的地毯上踩出两个脚印,又坐了回去。
齐云瑞靠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暗着,像一块黑色的墓碑。
沈行知那边稍微好点,他的人通过加密线路,把天使之家后山的实时无人机监控画面传到了他的平板上,画面清晰,连风吹过树叶的晃动都能看见。
一切都静悄悄的。
江月瑶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从鬼市淘来的那堆“破烂”。
她手里拿着那块黑不溜秋的天外玄铁,另一只手拿着那截断掉的“镇魂骨”,慢条斯理地在玄铁上打磨着。
刺耳的摩擦声没有,只有一种近乎无声的消耗。
骨头上的黑气被一点点磨掉,化作看不见的粉尘,又被玄铁自身那股锐利的气息吞噬得干干净净。
整个套房里,唯一的活泛声,就是角落里曲歌敲击键盘的声音,又快又密,像夏夜的暴雨。
忽然,那雨声停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张队猛地抬起头。“怎么了?”
曲歌没回答,她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屏幕,脸色白得像一张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A4纸。
她放在键盘上的手,在发抖。
“我……”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干得像是能擦出火星,“我把所有案子,都串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射了过去。
齐云瑞掐了烟,坐直了身体。“说。”
曲歌把笔记本电脑搬到茶几上,连接了墙上的巨大液晶屏幕。
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出现在屏幕上,上面用红色的点,标记出了十几个位置。
“京市,金鼎山庄,十年前,刘正阳一家五口失踪。”
“海城,杏花村,三年前,三百余人一夜消失。”
“天海市,望云山,不久前,三十一名特殊命格者被当做‘材料’。”
“京市,福康私立医院,‘新生’项目加工厂。”
“岚城,天使之家,我们现在脚下的这个……”
曲歌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划过,每点一下,就有一个名字和地名对应起来。
“这些我们都知道。”张队皱着眉,不耐烦地催促,“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别急。”江月瑶放下手里的活,抬眼看着屏幕,“让她说。”
曲歌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另一个图层。
无数条蓝色的线从一个叫“J.C.建筑师事务所”的图标上延伸出来,精准地连接到了地图上每一个红点。
“这是江丞所有公开和非公开的建筑项目,包括他以个人名义做的慈善项目和设计咨询。”曲歌的声音稍微稳了些,“每一个‘屠宰场’和‘加工厂’,都是他的‘作品’。”
这个发现,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数,但当它以如此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时,那种冲击力还是让齐云瑞的后背感到一阵发凉。
“他妈的,这小子是在用我们国家的地图下棋啊!”张队低声骂了一句。
“不,他不是在下棋。”沈行知一直没说话,此刻却突然开口,他指着屏幕,“他是在铺设管道。”
他走到屏幕前,放大地图。
“你们看,这些红点的位置,都不是随机的。”
“金鼎山庄,在京市西山龙脉的末梢。杏花村,在海城入海口的气穴上。望云山,是天海市的地气交汇处。福康医院,建在一个古战场上,阴气最重。”
“他不是在盖房子。”沈行知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所有人都听出了一股寒意,“他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底,建造一个庞大的能量抽取网络。每一栋建筑,都是一根插进地脉的针管。”
“那被抽走的东西,是什么?”齐云瑞问。
“国运。”江月瑶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房间里,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还没完。”曲歌的手指再次敲击键盘,调出了第三个图层。
这次,屏幕上出现的是密密麻麻的受害者资料。
“我分析了我们能找到的所有受害者的背景资料,从白鹭,到沈念,再到那些失踪的孩子……”
“我发现了一个共性,一个除了生辰八字之外的,更可怕的共性。”
曲歌的声音又开始发颤。
“他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在社会关系上,都是‘孤立’的。”
“白鹭,刚毕业,一个人来京市打拼,和家人关系疏远。”
“沈念小姐,从小被藏起来,几乎没有社交圈。”
“福利院的孩子,本身就是孤儿。”
“天海市那三十一个‘材料’,根据警方档案,也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独居,朋友很少。”
“永恒教选择‘祭品’,不光看八字,还看他们的社会连接度。”
“他们专门挑选那些就算消失了,也很难被立刻发现,不会引起巨大社会波澜的人。”
“他们就像在森林里打猎的猎人,专门挑那些离群的、弱小的动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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