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车汇入夜色,像一滴墨融进水里,转眼就没了踪影。
齐云瑞站在原地,村口的风吹过,带着一股血腥味和烧焦的蛋白质气味。
“齐队,都安排好了。”王建国小跑过来,擦了把额头的汗,“救护车把龚彦睿拉走了,林翠萍和龚志诚也押回所里了。”
张队走过来,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村子他妈的邪门。”
齐云瑞没接话,他转身,走向龚家老宅。
那几个被震晕的警察已经缓了过来,正在拉扯警戒线,把整个院子封锁。
“曲歌呢?”齐云瑞问。
“还在屋里,没出来。”一个年轻警察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
齐云瑞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敲门。
张队跟了过来,压低声音问:“这丫头一个人在里面,行不行啊?大师让她听个地图,别再把自己听傻了。”
“江顾问信她。”齐云瑞只说了四个字。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却没有点,只是夹在手指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张队快要失去耐心,想去踹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曲歌站在门口,脸色比江月瑶离开时还要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扶着门框,身体晃了晃。
“怎么样?”齐云瑞一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曲歌喘了几口粗气,抬起手,颤抖着指向齐云瑞手里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还是那张龚家村的卫星地图。
“后山……”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西北坡,那片乱石堆后面。”
王建国凑过来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乱石堆?那地方邪性得很,村里人砍柴都绕着走,说以前是埋夭折孩子的老坟场。”
“不是坟场。”曲歌摇头,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惊恐,“我听不到哭声。”
她看着齐云瑞,嘴唇哆嗦着。“江大师让我去听不协调的地方。我把整个村子都‘听’了一遍,到处都是声音。林翠萍心里的贪婪,龚志诚脑子里的狂热,还有那些村民的恐惧……吵得我头疼。”
“只有那个地方。”她指着地图上的那个小点,“什么都听不到。”
“太安静了,就像一个黑洞,把周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情绪,全都吸了进去。安静得……像个死人。”
齐云瑞和张队对视一眼。
“走!”齐云瑞把烟塞回烟盒,“张队,老王,你们俩,再挑两个身手好的,跟我上山。”
“就我们几个?”张队问。
“人多了动静大。”齐云瑞看了一眼远处那些探头探脑的村民,“对方的‘养蛊人’很可能还没走远。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找证据。”
王建国立刻点了两个最精干的本地警察。
一行六个人,装备轻便,只带了手电、手枪和一捆绳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村子侧面,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后山。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所谓的路,只是前人踩出来的土道,早就被疯长的杂草和荆棘覆盖了。
“这边。”王建国走在最前面,用砍刀开路,“翻过这个坡就到了。”
越往上走,空气越是阴冷。
明明没有起风,林子里的树叶却发出“沙沙”的响动,像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
“齐队,你觉不觉得……”一个年轻警察搓了搓胳膊,“这地方的土,踩着不对劲。”
齐云瑞停下脚步,用手电照了照脚下。
泥土是黑褐色的,看起来很普通,但踩上去,软得像踩在海绵上,还带着一股湿滑感。
张队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立刻就变了。
“妈的,这股味儿……”
“铁锈混着烂肉。”齐云瑞替他说了出来。
是永恒教那股独有的,让人作呕的邪法气息。
“就在前面!”王建国指着前方一片黑压压的巨大岩石。
几人加快脚步,绕过那片乱石堆。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
乱石堆的背后,是一片方圆十几米的圆形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个用山里最常见的青黑色河卵石,垒起来的,不到半米高的简陋台子。
台子周围的土地,寸草不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焦黑色,仿佛被什么东西常年腐蚀。
“祭祀台……”张队的声音很干。
这玩意儿他见过不止一次了,在海城杏花村的案发现场,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风格一模一样,都是这种简单粗暴,却透着一股子邪性的东西。
齐云瑞走上前,用手电仔细照射着那个石台。
石台的表面,被人用利器,刻画着许多扭曲的,无法辨认的符号。
在其中一块面向正南方的石头上,他找到了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一个畸形的,仿佛由无数触手构成的眼睛图案。
永恒教的邪眼烙印。
“找到了。”齐云瑞站直身体,“这就是他们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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