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冥夜的手顿了顿,烛火映着他低头的侧脸,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喉结轻轻滚了滚:“明日给你煮点独活汤,比我这笨手管用。”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放得更柔了,指腹碾过她腿弯时,灵儿忽然痒得一颤,咯咯笑出声来,方才的惊惧散了大半。
后半夜,萧冥夜搬了张梨花木椅坐在床边,外袍搭在椅背上,手里握着本翻旧的《孙子兵法》,可烛火明明照着书页,他的目光却总往床上瞟。
灵儿睡不着,睁着眼看他的侧影——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描上去的墨线,鼻梁高挺,薄唇抿着时带点冷意,可方才揉她脚踝时,唇线明明是软的。
“师父,”她忽然轻声唤,“你说,水鬼会不会也有喜欢的人?”
萧冥夜合上书,转头看她,烛火在他眸子里跳:“许是有的。只是被执念困住,忘了怎么疼人了。”他顿了顿,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额发,“但人不一样,会记着怎么疼。”
他的指尖带着烛火的温度,触到皮肤时,灵儿的心跳漏了半拍,像被弹了下的琴弦。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练剑,他站在她身后教她挽剑花,胸膛贴着她的背,呼吸扫过她的耳廓,也是这样烫的。
她赶紧把脸埋进枕头,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第二日晨起,灵儿坐在镜前梳头,铜镜里忽然映出萧冥夜的影子。他手里拿着支桃木簪,木头上还留着新刻的纹路,是朵小小的桂花。
“昨日见你簪子断了。”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自在的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将簪子绾进去。
桃木的纹路蹭过头皮,有点痒,灵儿望着镜中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说:“师父,待会儿我要沐浴,你还在门外待着好不好?”
萧冥夜的手僵在发间,铜镜里的他耳尖红得厉害,却还是低低应了声:“好。”
水汽漫出屏风时,灵儿坐在浴桶里,听着门外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忽然觉得那水声也不那么吓人了。她掬起一捧水往胳膊上浇,水花溅起时,听见门外的笔停顿了下,接着又响起“沙沙”声,只是那声音里,好像掺了点别的什么,像心跳,敲得比笔尖还急。
夜渐深,萧冥夜替她擦头发时,木梳齿勾住了打结的地方。灵儿“嘶”了声,他立刻放轻了力道,指尖顺着发丝一点点捋开,动作温柔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晨露。
“明日去后山采些桂花吧,”他忽然说,“酿点桂花酒,给你压惊。”
灵儿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眸子里,那里面盛着烛火,盛着她的影子,还有些别的什么,像埋在酒坛底的蜜,悄悄酿着,只等时日一到,就甜得人发晕。
她忽然伸手,轻轻攥住他的袖口,像抓住了根不会断的弦。
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混着他身上的墨气,缠缠绵绵,把那些水鬼的阴影,都泡成了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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