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哥哥输了比试,反倒比赢了还乐呵,围着萧冥夜左一句“妹夫这招‘顺水推舟’怎么练的?”右一句“那‘锁喉指’的力道到底怎么拿捏才不伤着人?”,缠得像藤蔓。
林三郎想起方才“输者为赢者剥枣”的赌约,挠着头往院角的枣树跑,粗粝的手掌蹭过枣叶,带起一阵簌簌的响。
不多时就摘了满满一篮青枣,在井边七手八脚洗得透亮,水珠顺着枣子圆润的弧度往下滚,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学着灵儿平日递东西的模样,捏起一颗最大的,还特意撕去顶端的蒂,恭恭敬敬递到萧冥夜嘴边,憋着笑唱喏:“您慢用!”
“噗嗤——”众人全笑开了。萧冥夜噙着枣子,眼尾弯成月牙,含混着枣子的脆甜声道:“三哥这礼数,挺周全。”
林夫人拉着灵儿往后院走,廊下的葡萄藤爬得正茂,绿得发亮的叶子层层叠叠,把日光滤成碎金,落在灵儿发间。
“你瞧你,才两日不见,这气色好得像抹了蜜。”林母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腹蹭过她脸颊,触到一片温软,眼里的笑意漫出来,“成亲果然是养人,之前你被妖物抓走,病怏怏的,现在看起来神采奕奕,摸着手感都不一样了。”
灵儿被说得脸颊发烫,帕子在手里绞成一团,指尖都沁出薄汗。“娘……”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林母忽然凑近了些,葡萄叶的清香落在鼻尖,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长辈特有的温煦,像晒过太阳的棉被:“灵儿啊,娘得跟你说句体己话。你与冥夜正是好时候,别急着要孩子。夫妻间的情分,得像这廊下的葡萄藤,慢慢爬,慢慢绕,熬得稠了,盘得紧了,往后才有底气应对柴米油盐的磨。”
这话太直白,像颗熟透的葡萄,一捏就淌出甜汁来,烫得灵儿耳朵尖都红了。
她跺了跺脚,裙摆在青苔上扫过,带起一阵浅香:“娘!说这些做什么……”说着就转身往外跑,发间的簪子随着动作轻晃,像只受惊的白蝶。
萧冥夜正被哥哥们围着说招式,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粉裙闪过,眼底先漾起笑意。
他伸手稳稳接住撞进怀里的人,往她手里塞了颗剥好的甜枣,指尖触到她发烫的手背,像碰着团小火炉:“怎么了?娘又说你什么悄悄话了?”
灵儿把枣子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也压不住心头的热。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枣子的甜气:“娘说……不让我们太快有孩子……”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萧冥夜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襟传到她身上,带着融融暖意。
他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声音压得更低,像裹了蜜的枣泥:“好,都听你的。”
阳光穿过葡萄藤的缝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甜枣的香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缠成一团软绵的雾,把这寻常的午后,烘得愈发暖甜。
灵儿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娘说的“熬”,原是这般滋味,像慢火炖着的甜汤,不急不躁,却越熬越浓。
午后的阳光斜斜淌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路上织出细碎的金网,连空气里都浮着些微尘的光。
灵儿拽着萧冥夜的衣袖往前蹦,发间银铃随着脚步叮铃轻响,像串碎在风里的星子:“听说西市新开的首饰铺请了南边来的绣娘,绣的缠枝莲能看出水纹呢,去瞧瞧嘛!”
萧冥夜被她拽得踉跄两步,袖口都扯得变了形,眼底却盛着化不开的纵容。
街市上叫卖声撞在一起,糖画儿的甜香混着胭脂铺飘出的玫瑰水粉气,缠得人鼻尖发痒。灵儿的眼睛亮得像浸了蜜的葡萄,一会儿蹲在珠钗摊前拨弄那支点翠步摇,翠羽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蓝光,翅尾颤巍巍的,像停了只翠鸟;一会儿又被绸缎庄的流光拽了去,指尖抚过一匹月白杭绸,轻声惊叹:“这料子软得像云呢。”
“你看这个!”她踮脚从铺子里抽出那支点翠步摇,小心簪在鬓边,转身时发间银铃跟着晃,翠羽颤得更欢了。
她仰脸望萧冥夜,睫毛上落着点阳光:“配我那件月白裙正好,是不是?”
他望着她鬓边颤动的翠羽,指尖不自觉抚过她的发梢,指腹蹭到那点微凉的银铃,声音都放软了:“好看。”
灵儿脸颊腾地红了,手却没去摘步摇,反倒拽着他往铺子里钻。不多时,萧冥夜臂弯里就挂了好几个纸包: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料被阳光照得半透,能瞧见里头暗纹;装胭脂膏的螺钿盒转着圈儿闪,虹彩落在他手背上;还有两串晶莹的糖葫芦,糖衣裹得透亮,是灵儿见着就走不动道,非要买来咬一口,酸得眯起眼,又踮脚塞进他嘴里的,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在舌尖漫开时,她正歪头笑:“酸不酸?”
路过玉雕铺时,灵儿忽然定住脚,鼻尖几乎贴在柜台玻璃上,盯着那方羊脂白玉佩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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