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仿佛被塞进高速甩干桶的眩晕感和空间撕扯感,在强光吞噬一切后达到了顶峰,又在某个临界点戛然而止。
林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滚筒洗衣机里粗暴地拎出来,狠狠掼在地上。冰冷、坚硬、带着浓重消毒水残留气味和金属锈蚀味道的空气,瞬间取代了原始丛林那闷热粘稠的腐殖质气息,粗暴地灌入他的肺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后背撞上硬物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眼前残留的光斑和金星乱舞。他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
光线昏暗。不是丛林那种被枝叶切割的破碎光斑,而是某种…惨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应急光源发出的微弱白光,勉强勾勒出一个封闭空间的轮廓。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布满灰尘的金属地板上。四周是布满锈迹的金属墙壁,上面挂着一些早已破损、线路裸露的仪器面板。几盏镶嵌在天花板凹槽里的应急灯,如同濒死者的眼睛,发出微弱且不稳定的白光,将摇晃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浓重的尘埃、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陈年机油和电子元件烧焦混合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滋…咳咳…呸呸呸…”盖子在意念中发出“吃灰”的抱怨,“…这…着陆点…灰尘…也…太厚了!…感觉…像…钻进了…几百年…没打扫的…冰箱…后面…”
林默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和左臂的麻木刺痛,挣扎着坐起身。他首先看向旁边。
沈曼歌侧躺在地板上,同样剧烈地咳嗽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小敏,似乎被刚才剧烈的空间折跃颠簸得够呛,小小的眉头紧蹙着,发出微弱的、痛苦的呻吟,但好在呼吸还算平稳。
“曼歌!小敏!”林默哑声喊道,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沈曼歌艰难地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和未散尽的痛苦,显然刚才记忆碎片的冲击和空间折跃的双重折磨让她几乎虚脱。她看到林默和小敏都还活着,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无力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们…在哪?”她喘息着问,声音沙哑。
“…滋…根据…坐标…和…这…浓郁的…消毒水…怀旧…风味…”盖子在意念中扫描着周围,“…应该…就是…那个…废弃…医疗…前哨站了…欢迎…来到…方舟…主题…鬼屋…体验馆!”
林默环顾四周。这个房间不大,像是一个入口通道或者小厅。前方有一扇严重变形、卡在滑轨里的厚重金属气密门,门上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和几道狰狞的爪痕。门旁边是一个布满灰尘、屏幕碎裂的控制台,几个按钮早已不知所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和破碎的玻璃容器。整体感觉…破败、死寂,充满了被暴力破坏和漫长时光侵蚀的痕迹。
代号零口中的“基础维生及防护设施残骸”?这“残骸”的程度,比预想的还要彻底。
“…星核之眼…呢?”林默突然想起那颗关键的金属球。
“…滋…盖子…感觉…它…好像…跟…我们…一起…折跃…过来了…”盖子的意念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落点…可能…有点…偏差?…能量…波动…在…附近…但…不…在这个…房间里…”
一起过来了就好。那东西是导航节点,也是他们在这鬼地方唯一的“高科技”指望。
林默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那扇卡死的金属气密门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他又尝试在旁边的破烂控制台上摸索,希望能找到开门的机关,但只摸到了一手厚厚的灰尘和冰冷的锈蚀金属。
“门…卡死了…”他无奈道。
“…让开…”沈曼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将小敏小心地放在相对干净的角落,支撑着墙壁站起来,走到门前。她的状态依旧虚弱,但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秩序之光。她伸出手,掌心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闭上眼睛。
嗡…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秩序之力,如同最细小的水流,从她掌心流淌而出,渗入门板与滑轨之间锈死的缝隙。没有惊天动地的破坏,只有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金属摩擦和锈屑剥落声。
咔哒…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响起!那扇严重变形的厚重气密门,在沈曼歌精准的秩序之力引导下,竟然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矫正、撬动,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沿着滑轨向侧面滑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滋…曼歌姐…你这…手…修…锈死…门…的…功夫…不去…开个…五金店…可惜了!”盖子在意念中惊叹。
门后,是一条更加昏暗、更加狭窄的通道。应急灯的数量更少,光线更加微弱,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布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金属地板。通道两侧,是几扇紧闭的、同样布满锈迹的金属门,门上模糊的标签写着诸如“消毒间”、“器械室A”、“样本冷藏(失效)”等字样。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郁,混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血腥气和化学药剂的怪异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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