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营地深处,那终年弥漫着血腥与硫磺气息的区域,是属于战酋蚩的绝对领域。巨大的篝火在洞穴中央熊熊燃烧,跳动的火焰映照在四周粗糙、刻画着无数扭曲符文的石壁上,投下如同群魔乱舞般的影子。空气中除了熟悉的焦糊与腐臭味,更增添了一种新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那是某种正在被熬煮的、混合了稀有草药与剧毒生物萃取物的巫药。
蚩,这位身形魁梧如魔神、皮肤上覆盖着暗红色诡异图腾的九黎首领,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欣赏着血灵卫在角斗坑中相互撕扯、或者对俘虏进行血腥的活祭。他站立在一个稍小的、但更为隐秘、守卫也更为森严的侧洞入口,那双燃烧着野火与残忍的眸子,正凝视着洞内正在进行的一切,眉头紧锁,流露出一种与他一贯狂暴形象不符的、近乎冷酷的审慎。
血灵卫,这些他倾注了大量资源、以禁忌巫术和残酷筛选制造出的杀戮兵器,在之前的数次战斗中,确实展现出了令人胆寒的威力。他们力大无穷,不惧伤痛,如同战场上的血肉磨盘,是完美的先锋与破阵者。然而,几次实战下来,尤其是最近对有莘氏主营地的佯攻和对那个该死的悟道岩的突袭,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这些“完美兵器”的致命缺陷。
他们太“无脑”了。除了遵循最基本的杀戮指令和承受剧烈的痛苦外,他们几乎不具备任何独立的思考能力,无法执行需要判断、潜伏、伪装甚至简单战术配合的复杂任务。他们更像是一群被释放出的、无法精细控制的狂暴野兽,有时甚至会因为杀戮欲望过盛而干扰到战场的整体布局。更重要的是,制造一个合格的血灵卫,过程极其血腥和低效。需要挑选本就强壮的战士,经过严酷的折磨以激发其潜藏的凶性,再以秘药和邪恶的仪式强行灌注来自黑暗深渊的能量,期间稍有不慎,承受者便会因为无法承受那狂暴的力量而彻底崩溃,化为毫无用处的血肉残渣,损耗率高得惊人。这种纯粹追求力量而舍弃智慧与可控性的方式,在蚩看来,开始显得……有些粗糙和浪费了。
“炮灰……他们终究只是优秀的炮灰。”蚩低沉的自语在洞穴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满,“但要彻底碾碎有莘氏那些顽固的虫子,尤其是那个躲在洞里、似乎找到了一点门道的观星者,我需要更精细的工具……需要能钻进他们骨头缝里,从内部啃噬他们心脏的‘影子’。”
他的目光,如同搜寻猎物的毒蛇,从那些在营地中麻木行走、眼神空洞的俘虏身上扫过。最终,他放弃了继续大规模制造血灵卫的念头,转而开始寻求一种更“精细”、更“经济”、也更恶毒的控制方法。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些被俘的、意志并非特别坚定的有莘氏普通战士身上。这些人的身体强度或许不如精英战士,但他们拥有血灵卫所不具备的——相对完整的记忆、战斗技能,以及,可以被扭曲和重塑的意识。
新的试验,在这个更加隐秘、甚至连大部分九黎战士都无权靠近的山洞中,悄然开始了。这里没有堆积如山的尸骸,没有肆意流淌的鲜血,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形状诡异、散发着不详光芒的矿石和水晶,是悬挂在洞壁上的、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陶罐,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甜腻与腐朽混合的怪异药味,以及一种几乎实质化的、压抑的精神力场。
试验的对象,是一名被俘不久的有莘氏年轻战士。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中混合着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对敌人的愤怒。他被牢牢地捆绑在一个刻满了符文的石椅上,无法动弹。
这一次,不再是瞬间爆发的、极致的肉体痛苦。蚩所采用的,是一种更为漫长、更为煎熬、直指心灵深处的精神折磨与侵蚀。
仪式由蚩亲自主持,两名地位最高的老巫觋作为辅助。他们首先给这名年轻战士强行灌下了一种特制的巫药。药液入喉,起初并无特殊感觉,但很快,年轻战士开始觉得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扭曲,火光如同活物般蠕动,石壁上的符文仿佛要脱离束缚,钻入他的脑海。他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却又充满了杂音,洞穴深处水滴落下的声音被放大成擂鼓般的巨响,而巫觋们低沉的吟唱则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耳道内爬行、嘶鸣。
这仅仅是开始。老巫觋们开始围绕着石椅,跳着缓慢而诡异的舞蹈,他们手中的骨杖顶端,镶嵌着的黑色水晶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一股阴冷、粘稠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雾气,开始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缓缓渗透进年轻战士的意识。这力量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低沉、重复、充满诱惑与恐吓的呓语。
“抵抗是徒劳的……”
“你的部落抛弃了你……”
“看,那是你死去的同伴,他们在向你招手,责怪你为什么还活着……”
“臣服于蚩大人,你将获得新生,获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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