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些人则登上黑山区域顺风处的几个主要山口,在那里搭建起简陋的、如同蜂巢般的骨制装置,将瘟疫源液倒入其中。山风穿过这些装置,带走了无数细微的、闪烁着绿光的瘟疫孢子,如同无形的死亡尘埃,飘向远方的山谷与平原。
瘟疫,随着水流与风,这生命最基本的依存之物,开始了它无声而致命的扩散。
最先遭殃的,是黑山区域内那些残余的、未能及时逃离或是智力低下的野生动物。
一头在林间溪边饮水的雄鹿,在甘洌的河水入口后不久,原本温顺的眼眸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充斥。它开始疯狂地用鹿角撞击树干,撕扯自己的皮毛,发出痛苦的嘶鸣。很快,它健美的皮毛大块脱落,露出下方正在迅速溃烂、流着黄绿色脓液的肌肉。它的骨骼在皮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自然地扭曲、增生,背脊上猛地刺出几根尖锐的、带着倒钩的惨白骨刺,一条前腿更是诡异地膨胀、分裂,变成了类似爬行动物的扭曲肢体。它彻底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只只知杀戮、并且通过撕咬和体液不断传播瘟疫的“瘟疫兽”。
类似的惨剧在森林各处上演。野猪、山狼、巨熊……甚至天空的飞鸟,饮用了污染的河水或吸入了空中的孢子后,都纷纷异变。它们不再是自然的生灵,而是一群群移动的、散发着恶臭与死亡气息的扭曲怪物,疯狂地攻击着视线内一切未被污染的生命。
植物也无法幸免。河流两岸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最终化为灰烬。然而,在它们死亡的躯壳上,一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形态如同扭曲人手或内脏般的“邪化菌株”破土而出。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断向空气中喷吐着更多的绿色孢子,进一步加剧着空气的污染。
很快,毁灭的浪潮便席卷到了几个位于黑山下游、或因消息闭塞、或对九黎仍抱有一丝侥幸而未及时撤离或表示臣服的小型人类聚落。
第一个遭殃的是“清水涧”,一个以渔业和种植少量山谷稻米为生的小部落。他们世代饮用从黑山流出的涧水。当那泛着诡异绿色的河水抵达时,许多人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山洪带来的泥沙。
几天后,灾难爆发了。部落中开始有人出现持续不退的高烧,皮肤上浮现出墨绿色的、如同蛛网般的可怕纹路,并产生各种恐怖的幻觉,有的说看到死去的亲人索命,有的说看到大地裂开涌出绿色的火焰。随后,他们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溃烂,流出腥臭的脓液,剧烈的痛苦让他们发出非人的嚎叫。
部落的巫医束手无策,他们传承的所有草药和祈祷都毫无作用。死亡如同收割庄稼般,一片片地放倒族人。更可怕的是,一些尚未断气的病患,在极致的痛苦和瘟疫的扭曲下,身体开始发生可怕的异变——骨骼刺破皮肤,肢体扭曲变形,眼神被纯粹的疯狂与恶意取代。他们嘶吼着,扑向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邻居,用变异的爪牙撕扯、啃咬,将瘟疫进一步扩散。
短短十几天,曾经宁静祥和的清水涧,便化为了人间地狱。大部分族人痛苦地死去,少部分异变成了新的瘟疫兽,游荡在废墟之间,将这里变成了死亡禁区。只有极少数侥幸未饮用河水或身体异常强健者,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悲痛,仓皇逃离,将瘟疫的恐怖消息带向更远的地方。
九黎部落的控制区,正在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从一片充满蛮荒生机的土地,向着生机断绝、魔物横行、空气中都弥漫着绝望与腐败气息的真正死地蜕变。
而站在禁地祭坛最高处的蚩,俯瞰着这片被他“净化”的土地,墨绿色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或悔意,只有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扭曲的满足感。他看到了河流两岸枯萎的森林,看到了在废墟间徘徊嘶吼的瘟疫兽,看到了天空中被绿色孢子污染的云层。
这一切,在他被噬星者知识污染的逻辑中,并非毁灭,而是“净化”的必要过程。旧有的、脆弱的、不稳定的生命形态被清除,为更强大、更高效、更符合“新秩序”的存在腾出空间。那些死亡和异变产生的庞大生命能量与怨念,正通过某种无形的渠道,源源不断地汇入他脚下的祭坛,汇入那块天外残骸,为他维持邪能机甲、甚至尝试制造新的战争兵器,提供了宝贵的“原料”。
死亡滋生力量,力量制造更多的死亡与混乱,混乱又带来更多的“燃料”……一个自我强化、不断加速的恐怖循环,已然成型。蚩,这个曾经的部落巫祝,在星海彼岸冰冷科技与自身无尽野心的共同催化下,已然化为了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播撒死亡与绝望的瘟疫之源。他的疯狂,正如同他释放的瘟疫一般,向着整个世界的生灵,扩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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