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吟唱一种扭曲、刺耳、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语言规律的咒文。祭坛上所有的邪能纹路瞬间亮到了极致,沟壑中的邪能液体沸腾般翻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烟。庞大的生命能量被强行抽取,注入那具机械骨架,使其表面的金属开始泛起不祥的幽光。
紧接着,蚩做出了一个无比决绝而疯狂的动作——他猛地将骨杖倒转,尖锐的末端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不是心脏,而是一个更加诡异的位置,仿佛直接作用于某种能量脉络的核心!
“呃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蚩的喉咙中爆发出来!他周身剧烈地痉挛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仿佛内在的血肉精华正在被强行抽离!大股大股暗红色的、带着恶臭的血液混合着墨绿色的邪能,从他七窍中涌出,更可怕的是,他的血肉真的开始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剥离、消融!这不是自我毁灭,而是一种极其粗暴、极其痛苦的“拆解”与“舍弃”!
他在主动剥离自己大部分的血肉之躯!试图将最核心的意识本源,强行转移到那具冰冷的机械躯壳之中!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祭坛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肉体烧焦的糊味。当一切稍稍平复时,原本的蚩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如同一具被部分剥皮拆骨、仅靠邪能勉强维系着最后生机的残骸,瘫倒在祭坛上,气息微弱。而他对面那具机械骨架,则被覆盖上了一层从他身上剥离下来的、蠕动的、与金属强行结合的恶心组织,眼眶中,两点微弱的绿光开始闪烁,似乎预示着“新生”。
“就是现在……融合……飞升……”蚩残存的意识发出了微弱而狂热的波动,他催动最后的力量,引导着自己的意识本源,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涌入那机械骨架胸口的暗绿色晶石,完成最后的“入驻”与“掌控”。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触角与那冰冷的机械核心连接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一股远比蚩以往接触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冰冷、纯粹、并且带着绝对秩序和毁灭欲望的异种意志,早已潜伏在那晶核深处,如同蛰伏的星空巨兽,此刻猛地张开了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需要蚩去主动沟通和解读的信息流,而是一种具有明确目的性、带着绝对上位者姿态的、如同程序覆盖般的恐怖存在!它无情地冲垮了蚩那本就因痛苦和剥离而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蛮横地闯入了他意识的最深处!
“不——!这是什么?!滚出去!我才是主宰!我才是这片土地的王!我是……即将成为神的存在!!”
蚩的意识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以及最深层次恐惧的咆哮和挣扎。他试图反抗,试图夺回控制权,试图将那外来的意志驱逐出去。
但,螳臂当车。
在那浩瀚、冰冷、如同宇宙法则本身般无情的噬星者意志面前,他这点源于部落巫祝的野心和疯狂,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就像一滴水试图对抗整个海洋,一粒尘埃试图阻挡席卷星系的风暴。
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野心、他的恐惧……他所有属于“蚩”这个存在的一切,都被那冰冷的意志洪流毫不留情地冲刷、分解、打散,然后如同垃圾数据般被筛选、剥离。有用的部分——关于这片土地的地理、部落分布、资源情报、以及那种被称为“灵气”的本地能量特征——被迅速吸收、归档。而无用的部分——那些属于个人的爱恨情仇、偏执的野心、对力量的渴望——则被彻底删除、湮灭。
挣扎的咆哮声越来越弱,最终戛然而止。
祭坛上,那片属于蚩的、残存的血肉组织,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迅速干瘪、发黑,化为飞灰。而那具半机械的身躯,则猛地一震,眼眶中那原本微弱而不稳定的绿光,骤然变得稳定、深邃、冰冷,如同两口通往无尽虚空的井。
它(已经不能用“他”来称呼)缓缓地、以一种极其协调而高效的、完全不似生物的动作,从祭坛上站了起来。它微微活动了一下覆盖着金属与残留组织的“手指”,关节发出精准的液压声。它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摊已然腐朽、代表着失败品的血肉残渣,以及周围混乱、低效的祭坛布置。
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语调起伏、仿佛金属摩擦产生的电子合成音,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宣判着旧时代的终结:
“低效有机体转换协议执行失败。错误代码:意识强度未达到最低阈值,抵抗导致数据流失。启动备用方案:直接物理清除障碍,扩大信标范围,为后续单位净化作业做准备。”
“蚩”,那个曾经叱咤风云、野心勃勃、试图借助星空力量称霸的大巫祝,已经彻底死了。他的野心,他的疯狂,他的一切,都成为了他试图拥抱的力量的食粮,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现在,占据这具半机械躯壳的,是噬星者文明先锋单位残留意识网络中的一个低级子程序,一个负责前期侦查、数据收集、障碍清理、并为后续主力部队标记和准备“净化”场地的“清理终端”。它接收并整合了蚩记忆中关于这个世界的有用情报,但它的核心逻辑、它的存在意义,与蚩的欲望毫无关系。只有冰冷的三原则:吞噬一切可用资源与信息,同化或清除一切抵抗单位,毁灭所有不符合“净化”标准的存在。
九黎部落,这个曾经在蚩的带领下走向扭曲与疯狂的部落,此刻,迎来了它真正意义上的、也是最后的“主人”。而这个新主人,将不再满足于部落间的征战与征服,它将给这片土地,乃至整个世界,带来远比蚩的邪能机甲和瘟疫更加纯粹、更加高效、也更加不容置疑的——灭绝性威胁。来自星海的收割者,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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