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两翼包抄!冲过去!近身接战!”敖临阵应变极快,立刻改变了战术,试图利用人数优势,快速拉近距离,发挥己方近身肉搏的长处。
赤甲营的战士们训练有素,闻令立刻试图变阵,如同张开双钳的巨螯,向灵狩营侧翼猛扑过去。
然而,灵狩营的应对更加迅捷。他们根本不给赤甲营靠近的机会。所有队员,包括那些手持灵铁兵刃的,都在腿部刻画了简易的“风行纹”,行动速度远超常人。他们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始终保持着一个让赤甲营战士感到绝望的安全距离。
更令赤甲营憋屈的是,每当有小股部队试图强行突击,脱离主阵时,灵狩营中便会适时掷出几套“灵能网”发生器。无形的干扰力场瞬间笼罩而下,那些冲锋在前的赤甲营精锐,顿时感到身体沉重,步伐迟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狩营队员如同戏耍笨重猎物般,轻松地避开他们缓慢的攻击,并用“破甲锥”的标记光束,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个代表“阵亡”或“重伤”的刺眼光痕。
推演进行得毫无悬念,甚至堪称一边倒的屠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代表推演结束的铜锣被敲响。裁判官高声宣布结果:赤甲营战损超过七成,主要指挥节点(包括模拟的敖本人)被多次“击中”,判定为被“摧毁”,推演……**赤甲营失败**。
校场之上一片死寂。
方才还气势如虹的赤甲营战士们,此刻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许多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盾牌上、铠甲上那一道道刺眼的白色标记光痕,脸上写满了羞愤、不甘与巨大的失落。他们空有一身勇力,历经无数血战磨练出的杀人技,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就在这憋屈的“游戏”中一败涂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价值崩塌感,笼罩在每一位传统战士心头。
“这……这算什么本事!”一位性如烈火、脸上带着刀疤的千夫长猛地将手中的青铜战斧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压抑不住的低吼打破了寂静,“躲在那么远的地方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就是!没有我们这些老兄弟,当年在黑山,在边境,用血用命打下这片基业,守住这方安宁,哪有他们今天能安安稳稳地躲在后面,摆弄这些奇技淫巧的地方!”另一位跟随敖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兵,也红着眼睛,愤愤不平地附和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不少人听见。
类似的言论,如同野火下的暗草,迅速在军营、在市井、在那些依靠传统技艺生存的族人中间流传开来。一种对立的情绪开始蔓延。“灵技者”被一些传统派私下里嘲讽为“玩珠子的”、“打铁匠”、“画符的”,被认为缺乏直面生死、浴血搏杀的勇气,是一群依靠“取巧”而获得地位的“懦夫”。而坚守传统道路的战士、农夫们,则被一些激进的新派青年贴上了“老顽固”、“食古不化”、“跟不上时代浪潮”的标签,认为他们阻碍了联盟的进步。
推演结束后的当晚,敖屏退了左右随从,独自一人来到了苍澜酋长的居所。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昂首挺胸,步伐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
室内,灯火通明(使用的自然是辉光珠)。苍澜酋长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技研城方向那一片稳定而明亮的星点光芒,又回头看了看窗外主营地中摇曳不定、带着烟火气的火把光晕,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酋长。”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忧虑,“今天校场上的情形,您都看到了。”
苍澜转过身,示意他坐下谈。
敖没有坐,他走到苍澜面前,目光灼灼:“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推演胜负!这反映的是人心,是风气!您看看现在的部落!那些年轻的后生,还有几个愿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打磨筋骨,锤炼战技?还有几个愿意顶着烈日暴雨,下地耕种,耐心等待收获?还有几个愿意深入老林,忍受饥渴危险,追踪猎物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他们都挤破了头,想尽办法要进格物院,要学刻画灵纹,要掌握那所谓的‘灵火’控温!长此以往,联盟赖以生存、立足的勇武之气、坚韧之风,必将消磨殆尽!变得浮躁,投机取巧!”
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却更加语重心长:“酋长,我并非反对技术进步。灵铁武器确实锋利,‘破甲锥’也确实厉害。但是,您想过没有?一旦……一旦这些精巧的器物在关键时刻失灵了怎么办?一旦我们将来遇到不惧怕这些灵能武器的、更加诡异莫测的敌人,又该怎么办?我们靠什么来保卫家园,保护族人?难道就靠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可能连血都没见过的学者和工匠吗?到那时,我们再想捡起丢弃的传统,还来得及吗?”
苍澜酋长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波澜。他何尝没有看到这日益加剧的裂痕?敖的担忧,句句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他的心坎上。技术的进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与力量,但也像一柄双刃剑,正在从内部割裂着联盟的团结,动摇着传承已久的根基。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那象征着新时代的稳定光辉,与代表着旧传统的摇曳火焰,在他的瞳孔中交织、碰撞。联盟的未来,仿佛正站在这光明与阴影交织的十字路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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