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灵武双修营的年轻学员们于山谷中挥洒汗水、在痛苦与领悟间挣扎,试图将灵光融入血脉的同时,另一场意义或许更为深远、方式却截然不同的变革,正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渗向联盟辽阔疆域内那些最为基层、也最为根基的部落聚居点。这便是与“灵武双修”计划并行的“灵技下乡”倡议。它没有训练营里那震天的口号、教官的怒吼与能量碰撞的激荡,它的舞台是广袤的田野、寂静的山林与炊烟袅袅的村落,它的节奏更为温和、琐碎,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平淡无奇。然而,正是这种贴近大地的浸润,却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联盟文明的土壤。
主动请缨带领第一支正式“下乡”队伍的,是云岚。
在完成了首期双修营那令人心力交瘁的基础冥想引导任务后,这位清冷的灵技者并没有选择返回悟道岩那安静舒适的静室,继续她关于高阶灵纹能量场叠加效应的精深研究。一种莫名的牵引,或许是石虎那番关于“扎根土壤”话语的影响,或许是亲眼目睹了烈山等传统战士对灵能由排斥到艰难接受的过程,让她意识到,灵能的未来,绝不能只局限于高塔之内和少数精英之中。她向灵理司提出了申请,自愿前往一个典型的、以传统农耕为主的部落,去践行那“灵技下乡”的理念。
她精心挑选了四名队员。并非都是战斗灵技者或理论研究方面的佼佼者,却各有侧重:一位对植物生命能量感应敏锐的木属性灵技者,一位擅长构筑小型稳定结构灵纹的工匠型灵技者,一位略通医术、能驾驭温和治愈性灵能的学徒,还有一位心思细腻、善于沟通的年轻记录员。这支小队的构成,本身就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使命——服务与融入,而非征服与展示。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联盟东北部边缘的“桑禾部落”。根据有限的资料,这是一个世代依循古法、围绕一片肥沃河谷耕作的部落,民风淳朴,但也相对封闭,对联盟核心区域发生的剧烈变化知之甚少。出发前,云岚和队员们进行了周密的准备。他们的行囊里,没有一件闪烁攻击性寒光的灵纹武器,也没有用于个人防护的能量屏障发生器。取而代之的,是几块用温润玉石精心刻画、内部能量回路稳定而持久的灵纹板——上面固化的是“沃土灵纹”、“驱虫灵纹”和“小聚水灵纹”;是数十颗利用最基础辉光粉与微灵能回路制造、造价低廉却足以照亮一间屋舍的简易辉光珠;还有一套结构巧妙、便于拆卸组装、能利用灵能震荡原理净化水质的小型装置。所有这些,目标都指向最实际的生产与生活需求。
经过数日的跋涉,穿越了逐渐从丘陵过渡到平原的地貌,桑禾部落终于映入眼帘。那是一片沿着蜿蜒小溪自然生长的村落,低矮的土木结构房屋错落有致,屋顶覆盖着厚厚的干草。时值春末夏初,四周层叠的梯田里,绿油油的禾苗正在微风中摇曳,形成一片充满生机的碧绿海洋。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甜、禾苗的清香以及隐约的牲畜气息,这是一种与技研城那充满灵能辉光与金属气息、亦或是悟道岩那空灵清寂截然不同的、厚重而踏实的感觉。
当云岚一行人,身着虽不华丽但材质特殊、剪裁合体、明显区别于部落族人粗麻布衣的灵技者服饰,踏入村口时,几乎立刻就成了全村的焦点。
田里劳作的农人直起了腰,手中还握着沾满泥巴的秧苗;在溪边浣洗衣物的妇女停下了捶打,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无措地擦拭;嬉戏追逐的孩童们也瞬间安静下来,躲到大人身后,只露出一双双充满好奇与些许畏惧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这些“天外来客”般的陌生人。村民们自发地、缓慢地聚拢过来,却保持着一段谨慎的距离。他们的目光复杂难言:有对未知事物的本能好奇,有对“灵师”(他们对所有灵技者的尊称)这个称谓所代表的超凡力量的天然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植于骨子里的、对“外来者”与“不同者”的疏离与隔阂。在这里,灵能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词汇,或许与传说中能移山倒海的大能者、与主营地方向那偶尔划破夜空的奇异光芒有关,但绝不应该与他们日复一日的插秧、除草、收割,与他们担忧的雨水、虫害、收成产生任何关联。
云岚清晰地感受到了这道无形的、却切实存在的屏障。她没有像在悟道岩为学徒讲课时那样,直接开口阐述灵能的原理与益处,也没有急于展示行囊中那些可能被视作“奇物”的灵纹器具。她只是用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围观的村民,然后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她微微俯身,动作优雅却毫不迟疑地脱下了那件象征灵技者身份的素色薄纱外袍,仔细折叠好交给身后的队员。接着,她挽起了自己素白裤子的裤脚,一直挽到膝盖以上,露出一截洁白如玉、却线条紧实的小腿。她没有说话,只是对队员们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便赤着双足,踏入了旁边一方仍在等待插秧的、冰凉而泥泞的水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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