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灵武双修营的汗水与灵光艰难交融、灵技下乡的涓涓细流开始滋润联盟基层土壤,展现出融合的勃勃生机之际,那指向无尽深空、承载着联盟未来最大野望的星轨计划,却在它最核心的技术堡垒内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近乎令人绝望的壁垒。这个曾经让无数最聪明的头脑为之振奋、让联盟资源不断倾斜的宏伟工程,此刻仿佛一头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从势如破竹的构想与初步验证阶段,猛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停滞。
位于格物院最深处,被三重交错灵能屏障、两道厚达丈许的合金闸门以及日夜轮换的精锐哨兵严密守护的星轨实验室内,往日里那种因激动人心的发现和突破而洋溢的亢奋与活力早已荡然无存。这里曾经是灵感火花最密集迸发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氛围,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冷却剂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实验室那宽敞得足以容纳小型飞行器部件的地面上,不再整洁有序,而是狼藉地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令人触目惊心的残骸——有扭曲得如同痛苦挣扎的蟒蛇、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熔化后又凝固的诡异波纹的暗色金属构件;有表面布满蛛网般裂痕、内部灵光彻底消散、变得灰暗如同墓园石刻的玉石板材;甚至还有一些彻底碎裂、崩解成无数闪烁着不稳定微光的细小晶粒的灵能传导晶体碎片。每一片残骸都是一次失败的无声呐喊,记录着雄心与物理法则残酷碰撞后的惨烈结局。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气味更是佐证了这些失败:特种灵能合金烧熔后的刺鼻焦糊气、高阶玉石在能量过载下爆裂产生的石粉味、以及灵能回路瞬间失控逸散后留下的、如同风暴过后般的浓烈臭氧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来自绝缘材料碳化的苦涩气息。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为挫折而奏的无声交响乐。
院长启,这位平日里总是带着学者般的沉静与睿智目光,被誉为联盟灵工学界泰斗的中年灵技者,此刻正独自站在中央最大的复合强化实验台前。他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无力地垂落在布满血丝的额前,那双曾经洞察过无数灵纹奥秘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眼白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丝,紧抿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只留下两道坚毅却难掩疲惫的直线。他的双手支撑在冰冷的、刻有稳定灵纹的实验台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钉在台面上那个已经彻底报废、融化成了一坨不规则、表面覆盖着冷却后形成的琉璃状诡异光泽的怪异金属块上。那是灵炁推进阵列第三十七号改进型的核心基座试制品,曾经寄托着突破推进效率的厚望。
又失败了……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挫败感。发声的是负责材料极限强度测试的高级研究员墨环,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混合了油污和金属粉尘的灰膜,眼神黯淡无光,仿佛连日来的失败已经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第三十七次灵炁推进阵列基座耐压极限实验……他机械地重复着实验编号,仿佛这是一种无奈的仪式,我们动用了熔炉区目前能炼制出的、成分最均匀、内部灵纹回路刻录精度达到微芒级(联盟最新制定的微小计量单位)的初代灵铁,严格按照阿拉克数据库优化后的分子层级结构模型进行灵能锻打和淬火。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那失败的场景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灼烧着他的神经。在模拟发射状态下,仅仅加载到理论计算中维持稳定飞行所需能量的百分之三十负荷……基座内部的灵能流就在几个关键节点瞬间失控,产生无法散逸的局部高温高热,结构应力呈指数级飙升,远远超出了材料承受极限……结果,只支撑了不到三息(约七、八秒)的时间,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彻底结构性崩溃,灵纹回路湮灭,融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强调困境的全面性,旁边另一个专门用于测试防护材料的实验台上,负责防护与维生系统材料的研究员雨纱,也用一种近乎麻木、失去起伏的语调补充道。她面前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布满了纵横交错裂纹的玉石板,那些精心雕刻的灵纹如今已被裂痕切割得支离破碎,原本应该温润流转、蕴含生机的灵光早已彻底黯淡,如同死去的星辰,只剩下冰冷的石块。观星之眼外壳及内部虚空隔绝阵列的核心承压灵纹玉板,情况同样糟糕,甚至……更为棘手。雨纱的声音干涩,在模拟虚空环境中可能存在的、阿拉克资料中提到的高能粒子流侵蚀和未知辐射场干扰,叠加内部灵能阵列全功率运转时产生的巨大灵压的复合极限测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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