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联盟官方研究机构——以格物院和悟道岩为首——为“文明方舟”构想所带来的资源重新分配焦头烂额,为“共鸣石碎片”蕴含的深邃奥秘与潜在代价而殚精竭虑,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之际,一股新的、充满激情、躁动与理想主义色彩的暗流,开始在联盟内部,尤其是在那些未曾经历过部落战争残酷、在相对和平与技术爆炸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灵技者、学者和工匠中,悄然涌动、汇聚。这些年轻人,他们的童年或许还残留着篝火旁聆听先祖勇武传说的记忆,但他们的青春却更多地浸润在灵能辉光的光芒下,呼吸着来自阿拉克知识库那跨越星海的智慧气息。对他们而言,星空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而是可以通过公式计算、灵纹架构和技术革新最终抵达的彼岸。
在技研城某个不起眼、名为“陨铁砧”的酒馆后院,堆积着废弃灵能元件和空酒桶的角落里,昏黄的灵能灯在晚风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激动的脸庞;或是在悟道岩后山某处月光难以直射、只有清冷星辉洒落的僻静林间空地,夜枭的啼鸣与远处瀑布的轰响掩盖了压低嗓音的激烈讨论;抑或是在百工阁某间深夜依然亮着辉光珠的学徒工坊内,空气中弥漫着灵焊剂和金属切割的味道,图纸铺满了整个工作台……常常可以看到一些面容稚嫩却眼神灼热的年轻人避开师长和同僚,自发地聚集在一起。他们讨论的话题,早已超越了具体的灵纹回路优化技巧、新型灵铁合金的配比,或是某个传统灵术的改良方案。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宏大、更加激动人心,也更具争议性的议题:
关于恒星际航行的理论可能性与潜在路径的激烈争辩——是应该遵循阿拉克资料中提及的、较为“稳妥”的世代飞船方案,还是应该冒险去探索那些仅存在于理论推演中的曲速气泡或超空间跳跃?关于阿拉克知识库中那些讳莫如深、被标注为“理论禁区”或“能量层级不足”的曲速驱动或空间折叠原理背后可能存在的物理悖论与潜在的突破点;关于接收到的那段来自“文明墓地”的未知星空信号,其背后所指向的文明,可能的社会形态、道德准则与技术树方向,以及它给有莘氏联盟带来的,究竟是警示,还是一个融入更广阔宇宙社会的契机?甚至,是关于有莘氏联盟自身,是否应该彻底摒弃那种源于黑风谷血战的、根深蒂固的防御性思维,转而以一种更积极、更富冒险精神的开拓者姿态主动拥抱星海,而非永远被动地观望、等待,直至可能的威胁降临。
他们为自己这个松散却志同道合的群体,取了一个充满浪漫与进取色彩的名字——“逐星者”。这个名字本身,就宣告了他们与那些满足于在大地上修修补补、或在故纸堆中皓首穷经的前辈们的决裂,表达了他们矢志穿越星海、追寻未知的强烈渴望。
“联盟高层,还有格物院那帮老学究,实在是太保守、太迟缓了!”在一次位于“陨铁砧”酒馆后院的例行聚会上,一个化名为“星火”的年轻灵械师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酒杯,麦酒的金色液体险些泼洒出来。他真名叫铁岩,出身于一个以锻造闻名的部落,因其在灵能机械方面展现出的非凡天赋被选拔进入格物院,曾在推进实验室担任过助理研究员,参与过早期“灵炁推进阵列”的辅助设计工作,对官方项目的推进节奏、层层审批的繁琐以及内部各种因资源和政治平衡而产生的掣肘深有体会,最终因不满其保守氛围而选择离开,进入百工阁成为一名独立匠师。“‘星轨计划’本身没错,脚踏实地,步步为营,这是基础。但它的速度太慢了!简直像蜗牛爬行!按照他们那个按部就班、恨不得每个螺丝都要论证三年的计划书,我们这代人恐怕连月球基地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们应该集中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停止那些细枝末节的、为了百分之几效率提升而耗尽心血的无谓优化,优先、全力突破最关键的技术壁垒——超光速通讯和超光速航行技术!这才是打开星海大门的唯一钥匙!才是真正能让我们摆脱行星束缚、避免重蹈那个未知文明覆辙的根本!而不是把宝贵的时间、人力和物力,继续浪费在没完没了地改良农具,或者给那些铁线藤小心翼翼地‘催肥’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现行科研重点的质疑与不满,认为联盟在“未来”上的投资依然畏手畏脚,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
“星火说得对,”旁边一位戴着以纯净水晶打磨而成的简易眼镜、气质文静却目光锐利的女学者“辰砂”接口道,她本名云璃,主攻理论物理与阿拉克数学体系,是悟道岩年轻一代学者中的佼佼者,擅长从繁杂玄奥的公式中寻找规律和突破口。“阿拉克文明留给我们的知识库,浩如烟海,深不可测,我们目前解析和应用的,恐怕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我们就像站在一座无尽宝藏门口的乞丐,却只敢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舀几瓢水,生怕触动了什么未知的机关,或者被知识的洪流冲垮。这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是对先驱者遗产的亵渎!”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理性而坚定的光芒,“那个来自深空的未知信号,无论其背后是警告还是机遇,都明确地告诉我们——我们并不孤独,宇宙是‘活’的,是充满互动和未知的!这本身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宇宙对我们发出的邀请函!我们应该更主动、更大胆地去尝试接触,去破译其中可能隐藏的更多信息,甚至……在做好充分准备和风险评估的前提下,尝试以一种谨慎但明确的方式去回应!宇宙的舞台如此广阔,生命的形态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难道我们因为有莘氏联盟,就要因为可能的危险而永远龟缩在这颗小小的、脆弱的星球上,做一只满足于方寸之地的井底之蛙,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来自星海的威胁或……最终被宇宙遗忘的淘汰吗?” 她的观点代表了另一种焦虑,对文明因恐惧而陷入孤立主义,最终可能导致技术停滞和命运悲剧的深切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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