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杏花如雪覆枝,石惊弦握着苏轻晚的手穿过花径,她鬓边的木钗与枝头花苞相映,倒比春光更添几分暖意。三日前圣上亲赐的杏树苗已栽在园角,新抽的嫩芽在风中轻颤,像极了他们此刻安稳却暗藏悸动的心境。
“弦哥,你看那株‘胭脂醉’。” 苏轻晚指着假山旁的重瓣杏树,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红,“沈姑姑说,这是当年云家特意为皇家培育的品种,需用晨露和花蜜浇灌才能开花。”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树下新草,忽然摸到块冰凉的硬物 —— 是半块玉佩,裂痕处还沾着暗红的血。
石惊弦的目光骤然凝固。那玉佩的纹路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密室血阵中弟弟随身佩戴的那半,与他腰间碎裂的 “守” 字佩本是一对。他拾起玉佩的瞬间,腰间的残佩突然发烫,两块玉隔着衣料相吸,竟自行拼合成完整的圆形,金红光芒穿透衣襟,在地上投出个诡异的图腾 —— 不是云家的奇门符,而是影阁的 “噬影纹”。
“这是……” 苏轻晚的声音发颤,她认出图腾中央的蛇形标记,与瑞王密室里搜到的影阁密令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石惊弦突然想起弟弟临终前的眼神,那抹 “解脱” 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寒意。他握紧双佩,掌心的温度几乎要将玉焐化:“不对,血阵里死的不是我弟弟。”
话音未落,假山后传来轻响,个灰衣少年探出头,眉眼与石惊弦一般无二,只是嘴角噙着抹冷笑。他手中把玩着枚青铜哨子,正是周伯通给苏轻晚的 “惊鸿哨”。“哥哥果然聪明。” 少年的声音比密室中清亮许多,却带着刺骨的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铁尺不知何时已握在掌心:“你是谁?真正的石惊砚在哪?” 他从未叫过弟弟的乳名,此刻脱口而出,竟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少年吹了声口哨,十余名黑衣人从花树后闪出,个个手持短刃,身形快如鬼魅。“影阁新主,石惊寒。” 少年抚过腰间的玉佩,那上面刻着的 “杀” 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至于石惊砚…… 早在三年前,就被我亲手喂了碧血虫。”
苏轻晚的软鞭 “唰” 地展开,鞭梢缠上最近的黑衣人手腕:“你胡说!沈姑姑说二公子一直被瑞王囚禁!”
“沈落雁?” 石惊寒嗤笑,“她不过是我放在你们身边的棋子。当年若不是她偷换了血阵的引信,瑞王怎会迟迟打不开玉玺封印?” 他突然拍了拍手,假山后转出个披枷带锁的老妇,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鞭痕,正是本该在坤位崩塌中身亡的沈姑姑!
“姑姑!” 苏轻晚目眦欲裂,软鞭猛地收紧,将两名黑衣人甩向石惊寒。
沈姑姑却别过脸,声音嘶哑如破锣:“丫头,别信他……” 话未说完,石惊寒手中的哨子轻响,老妇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 竟是中了影阁的 “牵机蛊”。
“沈姑姑!” 苏轻晚扑过去想扶,却被石惊弦拽住。他看清老妇脖颈处的蛊虫印记,与林清雪当年的蚀心蛊一模一样,显然早已被控制。
“哥哥,你该谢我。” 石惊寒缓步走近,双佩在他掌心泛着暗光,“若不是我借瑞王的手毁了影阁旧部,你怎能轻易坐上‘镇北侯’的位置?” 他指的是圣上昨日的封赏,以石惊弦护玺有功,封爵食邑,掌京畿防务。
石惊弦的铁尺微微颤动。他终于明白,从无回谷到太液池,所有的厮杀与牺牲,都在这少年的算计之中。瑞王是棋子,沈姑姑是棋子,甚至连他和轻晚的相遇相知,或许都藏着刻意的引导。
“《孙子》有云,‘兵者,诡道也’。” 石惊寒模仿着石长风的语气,眼中却无半分敬意,“父亲教你的,我可比你学得透彻。” 他突然挥了挥手,黑衣人结成 “北斗阵”,七柄短刃成勺形,将两人围在中央。
“轻晚,走‘天枢’位!” 石惊弦低喝,铁尺带着离火劲横扫,逼退正面的黑衣人。北斗阵以 “天枢” 为阵眼,对应正北方位,那里恰是杏树苗所在的松软土地,利于借力突围。
苏轻晚的软鞭如灵蛇窜向 “天璇” 位的黑衣人脚踝,这是北斗阵的薄弱处。她的鞭法藏着云家奇门的变化,鞭梢在地面划出个 “S” 形,正是 “水绕堤” 的破阵轨迹,恰好避开对方的刃风。
石惊弦趁机踏 “震卦步”,铁尺斜挑,尺尖点向阵眼黑衣人的 “气海穴”。这招 “流星赶月” 是他融合 “流云劲” 与 “燎原七式” 创出的新招,快如闪电,却在离对方寸许处突然变向 —— 他瞥见那黑衣人脖颈处有个月牙形的胎记,与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仆 “阿月” 一模一样。
“是你?” 石惊弦的铁尺顿在半空。
黑衣人浑身一颤,短刃 “当啷” 落地,摘下面罩露出张清秀的脸:“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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