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晨雾带着雪粒,打在石惊弦脸上如细针。他握着那半块染血玉佩站在岔路口,掌心的红绳断处刺得皮肤生疼。苏轻晚将披风解下裹在他肩头,软鞭上的香灰早已燃尽,只剩鞭梢沾着的冰晶在晨光中闪烁。
“镇国公还在等你回话。” 她声音轻得像雾,指尖拂过他后背未愈的伤口 —— 玄水蟒的鳞刮出的血痕已结痂,却仍能看出狰狞的形状。
石惊弦望着通往京城的路,远处的宫阙在雾中若隐若现,像座巨大的囚笼。“轻晚,” 他突然转身,破邪刃插在雪地里,溅起的雪沫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当年在药圃,你说江南的杏花能开三个月,是真的吗?”
苏轻晚一怔,随即笑了,眼尾的泪痣在雪中格外分明:“是真的。我家后院那株‘醉胭脂’,从三月开到六月,落的时候像下胭脂雪。” 她踮脚替他拂去发间雪粒,指尖不经意触到他耳垂,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了缩,脸上却同时泛起热意。
镇国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风雪的寒意:“殿下,圣上的旨意耽搁不得。魏忠贤余党未清,北疆又有异动,您……”
“老大人。” 石惊弦打断他,破邪刃从雪地里拔起,刃身的血痕已凝作暗红,“兵符您先带回,告诉圣上,待我查清影阁残部,自会回京领命。” 他将石惊寒留下的半块玉佩塞进镇国公手中,“这个,请转交吏部,石惊寒虽有过,却也算为国捐躯,给他个名分。”
镇国公看着玉佩上的 “寒” 字,又看看石惊弦眼底的决绝,终是叹了口气:“老臣等您的消息。” 禁军的马蹄声渐远,雪地上只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一串往南,一串…… 竟也跟着往南。
苏轻晚看着他的背影,软鞭在掌心绕了三圈:“你真要去江南?”
石惊弦回头,晨光恰好落在他眉骨,将那道旧疤映得格外清晰:“《孙子》说‘穷寇勿追’,但影阁残部躲在江南,我们不去,他们迟早还会出来作祟。” 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株干枯的杏树苗,正是圣上御赐的那株,“再说,答应你的事,不能食言。”
苏轻晚的脸瞬间红透,转身往南走,软鞭在雪地上拖出道浅浅的痕:“谁…… 谁要你兑现了。”
两人一路南下,过了秦岭,雪便成了雨。江南的雨是软的,打在油纸伞上沙沙响,青石板路泛着水光,倒映着两岸的白墙黑瓦。他们没去苏府,而是在城郊找了处废弃的药圃,正是当年石惊弦养伤的地方,只是院里的杏花树已枯死,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树桩。
“还能活。” 石惊弦蹲下身,用破邪刃刨开树桩周围的土,刃尖挑出几块碎砖,“根没烂透。” 他从布包里取出那株御赐杏苗,小心翼翼地接在树桩上,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金红色的粉末撒在接口处 —— 是石惊寒血莲的粉末。
苏轻晚看得眼眶发热,软鞭往井边一缠,打上桶清水:“沈姑姑说过,草木有灵,你对它好,它自然会活。” 她蹲在他身边浇水,指尖不经意碰到他手背,两人同时抬头,目光撞在一处,又慌忙移开,只剩下雨打杏花的沙沙声。
这日傍晚,药圃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个穿青布衫的老者,背着个药箱,鬓角带霜,正是周玄机。他刚跨进院门,就被石惊弦的破邪刃拦住:“周前辈不在京中养老,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周玄机举着双手苦笑:“石小子,你可别冤枉好人。是镇国公让我来的,他说魏忠贤虽死,却留下个‘八阵图’,藏在江南的‘休门’,只有你能破。” 他从药箱里掏出张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奇门阵图,中央标着个 “苏” 字。
苏轻晚接过阵图,指尖划过 “休门” 的位置,脸色微变:“是我外祖父的旧宅!”
石惊弦的破邪刃在掌心转了半圈:“又是陷阱?”
“不全是。” 周玄机从药箱底层摸出封信,“这是沈太医临终前托我转交的,说…… 说能解你心中的结。”
石惊弦拆开信,墨迹已有些晕染,却是沈太医的笔迹:“惊弦吾孙,影阁真正的主谋是先帝幼子,当年被魏忠贤偷换,养在影阁,如今已化名‘苏文’,藏在苏府……”
“苏文?” 苏轻晚失声惊呼,“是我三叔!他三年前出海经商,至今未归……”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队官差,为首的举着张海捕文书,上面画着石惊弦的画像:“奉命捉拿钦犯石惊弦,闲人回避!”
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破邪刃横在胸前:“来得好快。” 他看了眼院中的杏花桩,接口处已冒出点嫩绿的芽,“轻晚,走‘生门’。”
苏轻晚点头,软鞭缠上院墙的老槐树,借力跃出墙外。石惊弦紧随其后,破邪刃劈开追来的官差长刀,刃光如 “流星赶月”,瞬间放倒三人。周玄机趁机往药圃里扔了个烟雾弹,官差们被呛得咳嗽不止,等烟雾散去,早已没了三人的踪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