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崖的风突然停了。
黑袍人(影主)指尖轻叩石台,石台上的影像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中央一道裂隙,隐约可见底下翻滚的岩浆,映得他苍白的面容忽明忽暗。“玄孙可知,为何影阁历代阁主都要以‘石’为姓?” 他声音不高,却似有千钧之力,撞在崖壁上嗡嗡作响。
石惊弦握紧苏轻晚的手,离火刀斜指地面,火焰在刀身流转如活物:“无非是些故弄玄虚的传承噱头。” 他刻意压着嗓子,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颤抖 —— 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配上鬓边霜白,像极了照镜时看到的数十年后的自己,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影主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沧桑:“你爹当年也这么说。” 他抬手抚过鬓角,指尖划过处,竟露出块青黑色的鳞片,“可他不知道,‘石’不是姓氏,是‘枷锁’。” 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飘至石惊弦面前,指尖距他咽喉不过三寸,却骤然停住。
苏轻晚心头一紧,坎水绫如银蛇窜出,直取影主后心。这招 “灵蛇探穴” 快如闪电,绫端凝结的冰棱泛着寒光 —— 她算准影主注意力在石惊弦身上,正是《孙子》“攻其无备” 之法。
影主却似背后长眼,不闪不避,只是袍袖一拂。坎水绫撞上无形气墙,冰棱瞬间碎裂,苏轻晚只觉一股巨力反噬而来,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血丝。“坎水脉果然敏锐,” 影主收回手,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嘴角,“可惜,灵力太浅。”
“你的对手是我!” 石惊弦怒喝一声,离火刀带起丈高焰浪,直劈影主面门。这招 “燎原” 是他融合了父亲所授与自身感悟创的杀招,刀风卷着碎石,竟在崖边凭空燃起道火墙,将影主退路封死 —— 正是《奇门》“杜门” 困敌之术。
影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身形陡然拔高,足尖在火墙上一点,竟踏着火焰腾空而起,黑袍展开如蝙蝠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青铜短匕,匕身刻满星图,直刺石惊弦天灵盖:“好个‘离火燎原’,可惜忘了‘飞鸟尽,良弓藏’。”
石惊弦早有防备,左脚在 “艮位” 一跺,借地势斜向翻滚,同时反手一刀撩向影主小腹。这招 “回风斩” 角度刁钻,正是瞅准影主腾空时难以变招的破绽 —— 他深谙《孙子》“避实击虚” 之道,知道硬拼灵力绝非影主对手。
“叮” 的一声脆响,短匕与离火刀相撞,火星四溅。石惊弦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刀身蔓延,手臂瞬间麻痹,险些脱手。影主借力翻身落地,黑袍扫过地面,激起无数碎石,每块碎石都带着黑气,如暗器般射向苏轻晚:“分心可是大忌。”
“卑鄙!” 苏轻晚虽手臂酸麻,却强提灵力,坎水绫在身前织成冰网。碎石撞在冰网上纷纷碎裂,却有颗碎石穿透网眼,擦着她脸颊飞过,留下道血痕。
石惊弦目眦欲裂,离火刀暴涨三尺焰光:“敢伤她!” 他竟不闪不避,任由影主短匕划向肩头,同时刀柄猛撞影主心口 —— 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正是《孙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的险招。
影主似没想到他如此刚烈,仓促间撤匕回防。“嘭” 的一声,刀柄撞在影主黑袍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影主闷哼一声后退两步,黑袍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鳞片,青黑色,与石父当年肩头的印记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 石惊弦恍然大悟,“你们所谓的‘守护’,就是被这东西同化!” 他看向影主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鳞片,“我爹、石忠叔,还有你,都被这玩意儿缠上了!”
影主抚着胸口,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同化?你该称它为‘共生’。” 他突然撕开黑袍,胸腹处的鳞片竟组成了幅微型星图,与石台上的裂隙隐隐呼应,“没有它,影阁如何对抗魔域深渊的怪物?没有它,你们现在早已成了噬魂龙的点心。”
苏轻晚捂着脸颊伤口,突然道:“那鳞片会吞噬神智,石伯父就是因此性情大变!” 她想起石母临终前的话,“你说的‘代价’,就是这个吧?”
影主看向她,眼中多了分凝重:“小姑娘聪明。” 他指向石台上的裂隙,“底下是‘玄阴脉’,魔域与人间的结界枢纽。影阁历代阁主以身做‘锁’,用龙鳞之力镇住枢纽,可每过百年,龙鳞就会反噬,必须有新的双脉者接过‘锁钥’——” 他目光落在石惊弦与苏轻晚交握的手上,“而你们,就是这一代的‘钥匙’。”
石惊弦心头剧震,猛地看向苏轻晚。她脸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而自己肩头被短匕划开的伤口,正渗出青黑色的血 —— 刚才那一撞,竟已沾染了龙鳞的寒气。
“接,还是不接?” 影主举起短匕,匕尖对着石台上的裂隙,“接,你们会像我一样,慢慢被龙鳞同化,守这断龙崖一辈子;不接,三日之后,玄阴脉崩裂,魔域怪物倾巢而出,天下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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