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冷。石惊弦站在风波亭外的石阶上,离火剑斜倚肩头,剑穗上的红绸被风吹得贴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水痕。亭内的石桌石凳还留着当年的模样,只是边角被岁月磨得光滑,像无数人用手摩挲过的痕迹。
“还有一个时辰。” 苏晚晴撑着油纸伞走过来,伞沿的水珠滴在她的靛蓝裙角,晕开一小片深色,“丐帮的兄弟已在亭外三里布下‘打狗阵’,武当的道长们守着东西两侧的岔路,秦霜插翅难飞。” 她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他,“擦擦吧,剑上的水快渗进鞘里了。”
石惊弦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像触到了当年桃花镇雪夜里的那捧雪。他低头擦拭离火剑,剑脊上的 “忠” 字被雨水洗得发亮,映出苏晚晴颈侧若隐若现的红痕 —— 自祭天台回来后,那道锁链状的印记总在阴雨天泛出淡红,像条蛰伏的蛇。
“你的伤……”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抬手按住嘴唇。
“别担心。” 苏晚晴笑了笑,发间的银簪在雨雾中泛着冷光,“我爹留下的医书里说,这是‘血脉共鸣’,等秦霜伏法,或许就消了。” 她突然从药箱里取出个小小的木盒,推到他面前,“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木盒打开的瞬间,石惊弦的呼吸猛地一滞 —— 里面是半块磨损的玉佩,纹路竟与岳佩的另一半完全吻合,只是上面刻的不是 “精忠”,而是个小小的 “苏” 字。玉佩边缘缠着圈红绳,绳结是他认得的样式 —— 当年苏晚晴爹总用这种结系药箱。
“这是……”
“我娘的遗物。” 苏晚晴指尖轻轻拂过玉佩,“我爹说,当年岳将军蒙难,我外公曾是他帐下的军医,拼死抢出这半块玉佩,嘱咐后人若遇持岳佩者,当倾力相助。” 她抬眼望他,雨丝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蒙了层水汽,“石惊弦,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写好了。”
石惊弦的心像被这雨泡得发胀,他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仿佛本就该是一体。合璧的玉佩突然微微发烫,在雨水中竟升起缕白雾,雾里隐约浮现出两个身影 —— 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正站在风波亭前拱手作别,神情悲壮。
“是岳将军和…… 我外公?”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颤抖。
石惊弦握紧双佩,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面,突然明白苏晚晴颈侧的红痕为何与潭底骸骨的锁链相似 —— 那不是咒印,是血脉里传承的忠勇印记,是苏家世代守护岳家遗志的证明。
“来了。” 云青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他撑着柄竹伞,空袖在风中飘动,铁剑斜指地面,“西南方三里外有马蹄声,约莫二十人,速度极快,像是玄冰卫的骑队。”
红娘子也带着几名丐帮弟子赶来,双鞭在伞下转了个圈,鞭梢的水珠溅在青石板上:“狗娘养的还真敢来!带了二十人?正好让他们尝尝‘七星打狗阵’的厉害!” 她凑近石惊弦,压低声音,“按计划,等秦霜进亭,我们就收阵,留你与他单打独斗,替岳将军和那些冤魂讨个公道。”
石惊弦点头,将双佩小心收好,离火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风扫开身前的雨雾:“让兄弟们退远些,我不想伤及无辜。” 他看向亭内,石桌上仿佛还留着当年的酒渍,“这里的恩怨,该在这里了结。”
雨势渐大,打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玄冰卫特有的铜铃 —— 那是秦霜为了彰显身份,特意让手下佩戴的。石惊弦深吸一口气,独自走进风波亭,离火剑拄在石桌旁,剑尖的水珠滴落在当年岳将军坐过的石凳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石惊弦,别来无恙。” 秦霜的声音穿透雨幕,他骑着匹黑马,玄冰甲在雨中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二十名玄冰卫,个个手持长戟,戟刃上凝着冰碴。他翻身下马,玄冰掌在身侧凝成半尺冰刃,“没想到你真敢一个人等我。”
石惊弦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亭外的雨:“这里是岳将军遇难的地方,也是你该赎罪的地方。” 他缓缓转过身,离火剑在手中微微颤动,“把山河社稷图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图?” 秦霜嗤笑,冰刃猛地指向亭外的柳树,“早就给金国太子送去了,此刻怕是已在去中都的路上。石惊弦,你以为你赢了?你守的不过是座迟早要破的城,护的不过是个昏聩无能的君!”
“至少我守住了良心。” 石惊弦离火剑出鞘,火光在雨水中竟不熄灭,反而烧得更烈,“像你这种卖国求荣的贼子,永远不会懂。”
“少废话!” 秦霜怒喝,玄冰掌带着 “冰封千里” 的寒气直扑石惊弦面门,掌风卷起地上的雨水,竟凝成数道冰箭,“今日就让你陪岳鹏举作伴!”
石惊弦不闪不避,离火剑划出道赤红弧线,“八门剑法” 中的 “离卦?焚天” 应声而出。火光与冰箭相撞,激起漫天白雾,他借雾影踏 “奇门步”,瞬间绕到秦霜左侧 —— 那里是玄冰甲的软肋,是他昨夜研究秦霜招式时发现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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