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尘埃在离火剑的红光里翻滚，石惊弦僵立在崩塌的绝命柱前，指尖的剑穗垂落，扫过靴底的裂痕。方才那惊鸿一瞥的面容，像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眶发酸 —— 二哥石惊云明明在五岁那年随母亲回乡下探亲时，死于金兵的屠村，怎么会成了完颜佶的护卫？
“弦哥……” 苏晚晴抱着装着狼头徽记的木盒，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暖玉剑的莹光映着他发白的侧脸，“你看这血书……”
石惊弦猛地回神，接过木盒里的泛黄绢布。上面的字迹虽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是父亲的笔锋，字字泣血：“…… 惊云为金人所掳，胁吾通敌，吾假意应承，实欲寻机救子。然惊云已被洗脑，认贼作父…… 吾儿惊弦，若见此书，当以家国为重，勿念私情……”
绢布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像是父亲写下最后一字时，呕出的心血。石惊弦的指腹抚过那血渍，只觉冰冷刺骨 —— 原来父亲当年承受的，不仅是通金的污名，还有骨肉相残的锥心之痛。
“他不是二哥……” 石惊弦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离火剑在掌心微微颤抖，“他是被完颜佶操控的傀儡，是影阁的杀人工具。”
苏晚晴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进他冰凉的指尖：“我知道这很难，但你爹说得对，家国为重。等我们揭露了完颜佶的阴谋，或许…… 或许能唤醒他。” 她想起自己幼时走失，被好心人送回家时，母亲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血脉是斩不断的。”
石惊弦看着她眼底的光，像极了桃花林里那株总在寒风里开出第一朵花的桃树，脆弱却倔强。他深吸一口气，将绢布小心折好，塞进怀中：“你说得对。” 离火剑重新握紧，红光里多了几分决绝，“先找水源，完颜佶说撒了蚀骨粉，不能让他得逞。”
地宫的水源在西侧的暗河，两人循着水声前行，脚下的石板越来越湿滑，空气中的腥甜气味也越来越浓。转过一道弯，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石拱桥，桥对面的暗河岸边，影影绰绰站着数十人，为首的正是赵修，他手里举着个黑陶罐，正狞笑着往河里倾倒粉末 —— 罐口飘出的白烟，与蚀骨粉的气味一模一样！
“拦住他！” 石惊弦怒喝一声，拉着苏晚晴冲上石拱桥。赵修见状，将陶罐往河里一扔，双斧挥舞着迎上来：“石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今日就让你尝尝蚀骨粉的厉害！”
离火剑与双斧在桥中央相撞，火星溅落在桥面的积水里，竟冒起丝丝白烟 —— 原来桥面早已被蚀骨粉污染！石惊弦急忙提气，足尖点在桥栏边缘，身形如 “巽卦?风回”，避开脚下的毒水，同时剑招陡变 “离卦?焚江”，赤红剑气如火龙扑向赵修面门。
赵修双斧交叉格挡，却被剑气震得连连后退，一脚踏空，半个身子探出桥外，险些栽进暗河。他惊出一身冷汗，双斧猛地插入桥栏，借势翻回桥面，脸上血色尽褪：“你…… 你的功力怎么精进得这么快？”
“因为我知道为何而战。” 石惊弦的声音冷得像冰，离火剑的光芒照亮他眼底的血丝，“你为叛国贼卖命，手上沾满同胞的血，注定只会越来越弱！”
苏晚晴已绕到桥尾，暖玉剑的莹光在暗河水面铺开，竟将飘散的蚀骨粉凝结成冰珠 —— 她以暖玉真气强行改变粉末的性状，暂时压制了毒性。“弦哥！我暂时冻住了粉末，快解决他！”
赵修见毒计被破，怒吼着再次扑上来，双斧使得如狂风暴雨，招招都想同归于尽。石惊弦不再留手，离火剑使出 “破阵十三式” 的最后一招 “归心”，剑势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无穷后劲，剑尖在赵修双斧的缝隙中穿梭，最终停在他咽喉前寸许 —— 只要再进半分，便能取他性命。
“不…… 不要杀我……” 赵修吓得魂飞魄散，双斧 “哐当” 落地，“我只是奉命行事，都是完颜佶逼我的！他说只要毁了水源，就能逼临安城的百姓投降……”
石惊弦的剑没有动，目光却扫向暗河上游 —— 那里的水面突然泛起漩涡，一艘小船正顺着水流漂来，船头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护送他们的老渔翁，此刻他被捆在桅杆上，嘴里塞着布条，胸前插着支箭，显然是被影阁的人抓了。
“放了他。” 石惊弦的声音没有起伏，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分，划破赵修的皮肤，渗出血珠。
赵修连连点头，对着暗河对岸大喊：“放了那老头！快放了他！”
对岸的影阁杀手犹豫片刻，解开了老渔翁身上的绳索。老渔翁掉进水里，挣扎着往石拱桥游来，嘴里还含糊地喊着：“石少侠…… 小心…… 完颜佶…… 去了…… 皇宫……”
石惊弦心头一沉 —— 完颜佶竟想趁乱潜入皇宫！
就在此时，赵修突然狞笑一声，猛地从怀中掏出个信号弹，往空中一射！绿色的烟火在宫顶炸开，暗河两岸突然冲出数百名影阁杀手，个个举着弯刀，将石拱桥团团围住！
“抓住石惊弦者，赏黄金千两！” 赵修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快意，“他杀了阁主的侄子，阁主说了，要活剥他的皮！”
石惊弦将苏晚晴护在身后，离火剑与暖玉剑相抵，剑脊上的纹路再次拼出太极图：“晚晴，还记得桃花林里的约定吗？”
苏晚晴的脸红了红，却用力点头：“记得。你说要带我去看万里河山，说那里的桃花比家乡的更美。”
“等杀出去，我们就去。” 石惊弦笑了，那笑容在刀光剑影中亮得惊人，“用这双剑，劈开一条通往河山的路。”
离火剑与暖玉剑同时暴涨光芒，两道剑气交织成虹，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挡在石拱桥中央。影阁杀手的弯刀砍在剑气上，尽数崩碎，惨叫声此起彼伏。
可石惊弦的目光，却越过人群，望向暗河尽头的微光 —— 那里是通往皇宫的密道入口。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而那个与二哥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影，此刻或许就在皇宫深处，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风从暗河上游吹来，带着蚀骨粉的余味，也带着远方隐约的厮杀声。石惊弦握紧苏晚晴的手，离火剑的红光映着两人交缠的剑穗，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在这幽深的地宫里，亮得灼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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